但現在有人不這麼想了。也有人開始出現報備的行為了。
神奇的是,也沒有人覺得這樣的轉變不對。
所以江聿在收到夏榆音發來的消息後,也從容地告訴了對方自己下周的安排。
“那下周我們就分開吃飯。”
“好,”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視頻。”
對面沒再回,但他知道,視頻,可以打。
他關掉聊天框,撥出另一個号碼,手往左後方伸去,撥下一份文件。
“二叔,你的合同我已經收到了。”
“什麼合同?”對面似乎是沒料到江聿會給自己打電話,言辭間有些驚愕。
“你做假賬那一份,”江聿邊說變笑,手裡的文件嘩嘩作響,“我在想,什麼時候交給公安比較好,二叔覺得呢?”
他沒有等對面開口,繼續道:“或者,二叔願意的話,也可以拿股份來換。”
江明霖攥着電話,整個人都在抖,咬着手在客廳裡來回踱步,他想問江聿是怎麼查到的,但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問題可笑。直到電話挂斷,他也隻來得及問了一句“什麼合同”。
他不知道江聿手上捏着多少,但他此刻不得不自我洗腦,其實那份“合同”是假的,隻是對方編出來吓他的。
江明霖把通訊錄來回劃,終于找到了江向錦的名字。他手上的原始股份,加上江明義給江向錦的,再遊說幾個有話語權的董事……
“現在隻能這樣了。”
“你慌什麼?律師已經寫好合同了,隻等那老東西歸西——”江向錦無所謂地吹了一聲口哨,把江明霖的顧慮打了回去,“大不了再找個替死鬼撞一次呗。”
不管是替死鬼還是敢死隊,他們沒時間找了。
江聿看着法務發來的郵件,不由自主地牽起嘴角。就算一天打一個電話,也足夠打一個月的。
不過他等不了這麼久,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二叔,三天。”
發完最後一封郵件,他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前兩個數字正正好變成18。其他員工踩着點,三三兩兩從辦公樓裡走出來,迎面撞上正緩緩下沉的夕陽。
手機乍然響起,腦海中的人突然出現在屏幕裡,幸福的光波快要将人沖暈。
“你公司樓下便利店裡的關東煮,最後一串蘿蔔在我手上,想吃的人快點下來。”
電話那頭,聲音清亮歡快,帶着暖和的笑意。
耳邊的話太過令人雀躍,以至于連夕陽都顯得暗淡。他迅速将通紅的天空仍在腦後,朝那個
劫持了關東煮的人走去。
“我的蘿蔔呢?”
“在這呢,給你之前你要先說什麼?”夏榆音坐在駕駛座上,捧着熱乎乎的關東煮,裡面的确隻有一串白蘿蔔。濃郁香氣飄了滿車,顯得夏榆音的眼睛霧蒙蒙的。
“……”江聿扯了扯他的袖口,試圖把他的手往自己那邊拉。
“說了我就給你。”蘿蔔綁架犯最擅長蠱惑人心,眼睛像美杜莎,聲音像塞壬。
“……我想吃。”
江聿一邊說一邊往旁邊湊過去,話音剛落,嘴巴就叼住了最頂端的那塊蘿蔔,咬下一口,餍足地擡起眼睛,好似挑釁,好似調情,瞄了一眼綁架犯。
他湊過來的那一小段時間,夏榆音愣怔着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着蘿蔔缺了一半,自己卻無能為力。
還被示威了。
“黃牌警告,”夏榆音把江聿咬剩的那半塊連着簽子一并送過去,讓他吃完,“所以中間兩塊你看着我吃,你吃最後一塊。”
夏榆音彎着眼眉,得意洋洋地把蘿蔔吃了,“剩下的是你的,一人一半。”
江聿雙手接過,“那晚飯呢?”
綁架犯把可憐的蘿蔔撕票了,嘴巴裡鼓鼓囊囊,邊嚼邊往右邊看,眉心蹙在一起,好不容易吞完他才說:“先去超市買你的氣人伴手禮,買完直接吃夜宵去吧。”
“行嗎?”
對方正認真地把從簽子上滑落的食物重新戳起來,聽完夏榆音說的話隻點了點頭,“聽你的。”
他戳着戳着突然停下手,轉過頭說了一句:“那我有個要求,明天也來接我下班吧。”
說完,他仔細地觀察夏榆音的反應——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耳郭悄悄漫上绯紅,眼睛盯着正前方一動也不動。
半分鐘後,他聽到他說:“誰接你下班,我是來買關東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