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聽夏沒什麼表情往前走目不斜視，快到畫展門口時，那兒圍着一群衣着華貴的人，他們正聊閑天。

“方家這個兒子真是了不起，聽說他年紀輕輕在國際上拿了許多大獎，已經在這個圈子小有名氣了。”

“是方家夫婦培養的好，肯花錢，用心栽培。”

“我怎麼聽說他還有個小兒子？”

“不清楚，聽說不如這個大兒子，沒見過方家人帶他出來過。”

方聽夏步子慢了半拍，接着繼續往前走。

出了畫展，方聽夏來到路邊等車。

外面一下子變了天，明明來時還是驕陽轉瞬烏雲密布。

方聽夏沒多穿衣服，有些冷，他吹得面色發白時，發現面前停了輛車。

莫澤謙拉下車窗看着他，“上車。”

方聽夏三兩步跑上車，關窗搓手臂。

莫澤謙回方璟信息，告訴對方人接到了後鎖屏放在一邊，他好笑地瞧着方聽夏，“冷就多穿點，想吃什麼，我帶你去。”

方聽夏感覺自個兒體溫升高了些，心情才好些，“不該是跟我哥他們一起去吃飯？”

兩人都沒解釋莫澤謙為什麼突然出現，方聽夏為什麼會一個人站在畫展門口。

“不去了。”莫澤謙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他原本是要跟着去，但莫澤謙去不去全在他，沒人敢強迫他。

這些解釋起來太麻煩，莫澤謙岔開話題，“火鍋還是燒烤，或者海鮮？”

他的這些反應落在方聽夏眼裡成了和他統一戰線的意思，那對父母不帶方聽夏去見朋友被莫澤謙看出來了，莫澤謙便也不去，留在這裡陪他吃飯送他回家。

方聽夏心情又更好了，想着朱惜文說得沒錯，莫澤謙就是很在乎他。

“火鍋！”

“好。”

畫展過後，方聽夏有點感冒，他買了感冒藥扣了兩顆吞進去。

高三生的假期很少，國慶隻放三天，方聽夏窩在家裡休息一天後，在最後一天打算去一趟天文館。

國慶過後的第三天是他的生日，方聽夏沒有期待父母會給他過，他自己安排去天文館過生日。

生日這天一大早，朱惜文早早發了短信祝賀他生日快樂，還問他要不要去慶祝。

方聽夏拒絕了，他知道朱惜文對天文不感興趣，看那些東西就想睡覺，他不喜歡勉強别人。

方璟也給他發了消息，恭喜他正式滿十七歲了，給了他大紅包，說自己在外地取景回不來。

方聽夏看了眼，關掉了界面。

起床去浴室洗漱，方聽夏發現他鼻音更嚴重了，吃了早餐吞了兩顆藥背着書包坐公交車去天文館。

天文館離方家有點遠，需要轉車，方聽夏坐了兩個多小時才到，下車時他胃部難受有暈車的征兆，坐在公共椅子上休息了會兒。

國慶帶孩子來天文館玩兒的父母很多，方聽夏在門口排了會兒隊才輪到他。

周圍叽叽喳喳很吵，吵得方聽夏頭疼又不好發脾氣讓他們閉嘴。

他去五樓的天文望遠鏡打算近距離看星星，人太多了，他排了三個小時還沒輪到他。

身邊太吵了，小孩子的哭叫吵鬧，大孩子結伴而行的玩鬧，家長們的打罵聲，沒完沒了的隊伍以及自己身體逐漸抱恙，方聽夏很煩，煩的腦子嗡嗡直叫，也覺得孤單。

以前在村子裡過生日時，爺爺奶奶會煮長壽面給他吃，然後去田裡幹活。

因為他那天生日，難得不用去幫忙有了短暫的自由時間，可還是沒人陪他。

似乎從小到大，他的生日過得都很倉促。

方聽夏回方家後見過蘇葉給方璟慶生。

那天蘇葉會早早回來準備一桌子菜，方振難得到場，他們圍在方璟身邊唱生日祝福歌，方璟會收到兩份禮物。

這些方聽夏從來不曾擁有，以前他會羨慕，現在羨慕的心情也沒了，隻剩下落寞。

方聽夏離開長隊不打算繼續排隊，他給自己買了冰淇淋，找了個位置坐下慢慢吃着。

冰淇淩甜膩的味道充斥着味蕾，像是沖散了方聽夏糟糕的心情。

他吃太久了，冰淇淩有些化了，沾在手上黏糊糊很難受，起身去找廁所。

走到一半，玩鬧奔跑的小孩瘋起來目中無人，直直地朝他撞過去。

方聽夏沒站穩，整個人失重一般倒在地上，他的腳還被狠狠踩了一腳，冰淇淩粘在衣服上，渾身狼狽。

太糟糕了，方聽夏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了，隻覺得這個生日過得實在太糟糕。

方聽夏坐在地上不願起，不想擡頭看其他人可憐或者同情他的眼神，又想任性一回就這麼幹坐着會不會有人理他。

腦子亂糟糟的，低垂着頭發呆。

他不清楚他到底坐了多久，面前忽地一黑，腦袋被人拍了一下。

方聽夏擡頭，莫澤謙背着光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誰家的小孩過個生日模樣那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