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聽夏的視線落在一條格子圍巾上,朱惜文自然地拿起問:“你覺得這條好?”
方聽夏才回過神,“挺好的。”
“那就買這條!”
朱惜文又拉着方聽夏去買衣服,“鐘治前幾天還問我你缺什麼,想着聖誕節送你。我就說你什麼都不缺,缺錢,他還傻不吧唧問我送你多少錢比較好,笑死我了!”
方聽夏被朱惜文拽着,附和道:“他那天要考試,應該是考得腦子不清楚才問你這話。”
“我看未必,我倒是覺得鐘治對你挺上心的,你感冒一直沒好,他還向老中醫問偏方。”
“我是老毛病了,等到暖和點,感冒就好了。”
他們轉了一圈,朱惜文還在問方聽夏喜歡什麼要送給他當聖誕節的禮物。
方聽夏看了眼商場外逐漸變黑的天,緩緩說着:“惜文,我其實挺讨厭聖誕節的,所以别送我禮物了。”
聖誕節前三天,方聽夏一直沒去食堂,也沒有聯系莫澤謙,他家教課的學生去旅行了,方聽夏空閑的時間要麼去實驗室,要麼泡在圖書館或者回宿舍睡覺,偶爾路過超市都能瞧見聖誕節的裝飾。
他不明白為什麼南大的學生那麼熱衷于一個國外的節日,這天又不放假又冷的,相互送禮物有什麼樂趣?送禮物也就算了,為什麼每時每刻都有人在他耳邊問送什麼禮物給其他人,每一句有關聖誕節的事都會讓方聽夏想起去年平安夜的難堪。
同時他也厭惡這樣的自己,那件事明明過去了翻篇了,卻總是讓他再次記起,仿佛是給他的提醒。
方聽夏知道那件事怪不了任何人,要怪隻能怪自己,但他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怨怼莫澤謙。
不喜歡他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為什麼不能離他遠點,再遠點。
方聽夏沖了杯感冒沖劑一口氣喝下去,他不想再和莫澤謙發生什麼沖突,不想一次次的證明自己對莫澤謙的在乎,所以隻能躲着他,隻要在聖誕節前後不看見莫澤謙,他就能平靜。
可惜,方聽夏還是沒能躲過。
聖誕節當天,方聽夏察覺自己有些低燒,宿舍内沒有退燒藥他隻能自己穿好衣服去外面買。
打開宿舍門,外面的冷風大得像是要是要把他吹倒,方聽夏裹着外套,低頭縮着肩膀下樓。
他一下樓碰上了莫澤謙和顧天流。
莫澤謙似乎是來找他的,一見到他快步走過去。
方聽夏隻匆匆撇了眼,看清莫澤謙脖子上的圍巾走得更快。
莫澤謙三兩步追上方聽夏攔住他,“你跑什麼?齊修竹又來騷擾你了?”
方聽夏不想看到他,也不想看他脖子上那條方璟送給他的圍巾。
“沒,就想跑。”
莫澤謙發現方聽夏說話的語氣不太對,伸出手想碰他的臉,被方聽夏拍開。
莫澤謙皺着眉看他。
顧天流搞不清這倆人又怎麼了,隻能打哈哈岔開話題,“我們晚上想慶祝,聽夏弟弟一起來呗,到時候我們也把鐘治喊過來,給他解解壓。”
方聽夏扭過臉蹦出兩個字,“不去。”
顧天流尴尬地摸着鼻子,往兩邊瞧了眼,強行換話題,“哎呀,老莫你這條圍巾我去年就看見你戴了,寶貝得不行,今年又見你戴了啊!你很喜歡吧?”
莫澤謙的視線一直落在方聽夏身上,他沒看顧天流回道:“嗯,喜歡。”
方聽夏隻覺得全身都是冷的,冷得骨頭縫都被冷風滲透,他不想再待下去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一遍遍回憶去年平安夜的難堪。
“我先走了。”
方聽夏步子邁得很快也很大,但沒走幾步就又被莫澤謙拉了回來。
“又怎麼了?”莫澤謙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沒有因為他的脾氣而變得不耐煩,相反很溫柔。
方聽夏受不了,他不想再這樣下去,卻又沒辦法擺脫,身體上的疲倦和心理上的難堪讓他失控地道:“莫澤謙,我真覺得你很煩,特别特别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