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讓爺爺去借,爺爺支支吾吾的想換個法子。
前幾天爺爺和李大頭大吵了一架,誰勸都沒有用,爺爺又是個好面子的,誰跟他吵架都是别人拉下臉求和,沒有他去給别人面子的,而李大頭也是個心高氣傲的,要是爺爺真去求他,按照李大頭的性子一定會吹好多年。
最後爺爺隻思量了幾分鐘,還是去向李大頭求助了,為此李大頭得意了許久。
這件事方聽夏記了很久,那段時間方聽夏總是覺得幸福,他沒有父母和哥哥卻擁有了長輩的愛,但後來方聽夏每次記起,都會成為方聽夏另一個想不通的噩夢,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份愛不能延續下去。
方聽夏初一的時候,大伯把家裡最小的孩子帶回奶奶家。
當時奶奶非常熱情地把家裡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拿給那小孩,牽着那小孩的手告訴方聽夏,“聽夏,這個是弟弟,他叫小寶,是你堂哥秀秀的弟弟,當然也是你的弟弟。”
方聽夏從小就知道爺爺奶奶很喜歡堂哥秀秀,每次堂哥一來,他的房間要分給堂哥一半,吃的也要分給堂哥一半。
他堂哥很霸道,欺負方聽夏沒父母撐腰每次都喜歡搶方聽夏的東西,現在堂哥的弟弟也要來分爺爺奶奶的關注。
初一寒假那年,方聽夏感冒發燒了,他昏昏沉沉去找奶奶,想要奶奶帶他去縣裡診所。
那天奶奶忙着照顧堂弟,給他拿了一片退燒藥,“你先吃藥,吃完藥回去躺着,把自己蓋得厚厚的,等出完汗,第二天就好了。”
奶奶說話的語氣神态和三年前全然不同,像是換了個人,不曾過問方聽夏身體舒不舒服,也不曾拿手背試探他的體溫。
這種落差感方聽夏一時間接受不了,卻隻能接受,他拿着藥回了房間。
當天晚上,方聽夏被高燒折磨的輾轉反側一夜沒睡,他燒得臉頰通紅口幹舌燥,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勉強退燒。
奶奶一看他退燒了就說他,“以後發燒都是這樣治,熬一熬就過去了,男孩子不要動不動就喊奶奶,奶奶很忙。”
偶爾方聽夏會懷疑,他的奶奶是不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換人了,皮囊還是那副皮囊,裡子換了全新的陌生的人。
可他知道假設不成立。
這些回憶對方聽夏而言有些沉重,方聽夏難受地攥緊圈放在胸膛,他整個身體蜷縮在一塊,縮成一個圈,眼角才肯掉出一滴淚。
方聽夏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了,他環顧四周,不太清楚這裡是哪裡。
窗外的風呼呼地吹,方聽夏撐起身體,呆呆地望着窗外,外面好像下雪了。
房間門被推開,方聽夏看過去,莫澤謙穿着家居服端着一碗粥走進來。
“要喝水嗎?”
方聽夏還沒徹底清醒,他恍惚地搖頭見莫澤謙把碗放在床頭櫃旁,接着俯身撩開他額前的頭發,溫熱的手背貼在他的額頭上,“好像退燒了。”
莫澤謙還是給他倒了一杯溫水,語氣裡含着譴責,“昨天發燒了也不說,自己一個人坐在超操場上吹了一整晚的風,方聽夏,怄氣也不能這麼怄。”
話語間很是無奈,莫澤謙把房間内的暖氣溫度調高,“還想再睡一會兒嗎?”
方聽夏搖頭。
“那先喝粥還是先刷牙。”
“刷牙。”
方聽夏被自己的嗓音吓了一跳,他嗓音沙啞得不像話。
莫澤謙揉着他的頭,把棉拖鞋拿過來幫他穿上,又拿了件厚外套給方聽夏披上,推着他去浴室洗漱。
洗漱出來,方聽夏清醒了,他打開門注視着站在門外的莫澤謙,沒頭沒尾地問着:“莫澤謙,你很缺弟弟嗎?”
莫澤謙一頓,笑着問:“怎麼這麼問?”
方聽夏别開臉不肯和莫澤謙對視,很擰巴地道:“但我不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