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笑的一句話,最無知的騙子也說不出來這樣的話吧。
江佩軒自罰一樣盯着他的眼睛,直到雙眼通紅幹澀看不清也依舊不肯收回視線。
宋霁雲希望他變得快樂一點?
那他當初為什麼要靠近他,他們當初已經到了十分親近的地步,江佩軒一腳踩在幸福裡,還以為自己找到真愛了。
拉着他一步步往火坑裡走,把他徹底推進火坑後消失的一幹二淨,現在又說希望他快樂?
宋霁雲,你難道生來就是這樣的爛人嗎?
他說不出話,隻死死盯着對方顫抖,在人潮湧動的大街上,活像個即将爆發的瘋子。
他看不清宋霁雲臉上表情,隻記得自己被一潭死水黑霧吸引,繼而黑霧向他靠近。
刹那,該用什麼拟聲詞來形容這種耳鳴,尖銳高頻到幾乎與宇宙連接,在他腦中徘徊,除此之外,他感受不到任何。
環住他的溫熱身體和那輕顫的聲音,不停在他後背安撫的那隻手掌,這一切都像夢一樣,被藏在迷霧後。
江佩軒愣了好久,身體靠在對方身上才有力氣站住。
又過了不知道幾百年,他擡眼看向宋霁雲,“所以現在是要做什麼?”
“我送你回去。”宋霁雲偏頭在他額角蹭了下,動作輕柔的與臉上漠然神情相對,完全不像是一個人能做出來的事。
江佩軒被弄得迷惑了,被牽起手時隻顧着看宋霁雲的側臉,連路都不看。
他們隻在夢裡牽過手,江佩軒收回視線看向兩人交握的手掌,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現在這種情況算什麼?
宋霁雲又要開始施舍他了,給他一場美夢,在美夢将醒之際直接給他打醒。
“宋霁雲,”江佩軒拉了拉他手,又提出當年被拒絕過的要求,“我不想回去,我想跟着你。”
宋霁雲一下停住腳步,仿佛突然就失去了方向,在這四通八達的地方,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他回頭看江佩軒,對方眼裡裝着無盡悲怆和即将要告别的遺憾,嘴角上揚,分明是做好了放手的準備。
“别跟着我。”宋霁雲緩緩說,“跟我走,會過的不如現在好,别跟我走。”
江佩軒笑着,輕聲說:“那你留下來吧。”
除此之外還能說什麼,他還能歇斯底裡的吼着讓人留下嗎,那太丢人了,他才不要。
江佩軒松開手,從相握變成了被宋霁雲握住的動作,他臉上的笑才終于變大,“這次可是你沒放開,我先走的。”
他感覺自己扳回來一城,可是心裡難受,再不轉身就又要哭出來了。
他不想用眼淚去威脅人,宋霁雲愛走不走,那是對方的自由,他不要做影響對方的人,這太惡毒了。
江佩軒用力往外抽自己的手,可宋霁雲力氣很大,站在原地木頭一樣戳着,既不說話也不放手,他終于無法忍受,推着宋霁雲手腕,低頭瞬間大顆淚珠砸了下來,“放我走吧,我再也不會出來見你了,放我走行不行?”
他還有什麼辦法?
根本沒心情也沒力氣去懲罰宋霁雲,他隻想逃走。
江佩軒被宋霁雲拉着再次往其他方向走時,無助的想,應該找張汀來,張汀肯定願意幫自己揍宋霁雲一頓。
他們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江佩軒擦幹淨眼淚,狼狽的把頭轉向另一邊,看着窗外後退的街道,累的不想說話不想動。
片刻後,他似乎又沉入夢境,輕輕的把頭靠在宋霁雲肩膀上,閉眼回避了所有,一直靠到車停在不認識的小區。
下車時宋霁雲松開他手片刻,沒等江佩軒揉一揉,對方立馬又牽上,像是害怕他跑丢。
江佩軒跟着他進去,突然有了個荒誕的猜想,聲音輕到幾乎說不出來,“你一直都在青岸,這七年你一直都在青岸?”
宋霁雲沒回答,拉着他進了樓,興許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宋霁雲肩膀往下一塌,轉身回來伸手理了理江佩軒眼前頭發,柔聲哄着說:“你就看一眼,看完了還回自己家好不好?”
不是冷漠,也不是自暴自棄的随便,他用哄情人的态度哄着江佩軒說話。
江佩軒腦子轉的很慢,沒能立馬答應下來,也幸虧沒有答應。
宋霁雲住在二樓,他們沒有乘電梯,直接從樓梯上去,打開門進去,隻是一個最尋常不過的房子,裝修簡單的像是樣闆房,除了生活必須用品沒見到其他東西,窗戶正好被外面茂密的樹冠擋住,透進來的陽光破碎陰暗,沒人能從窗戶看進來,誰也發現不了這戶人家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