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佩軒站在門口望了一圈,沒想明白宋霁雲的意思,為什麼看一眼就要讓他走?
他視線開始跟着宋霁雲,對方進去後關上了一扇開着一條縫隙的房門,後面是他不能看的東西,而後又鎖上了沙發側面立着的一個大櫃子。
江佩軒緩緩走進去,坐在沙發上追逐之前日日夜夜裡宋霁雲在這間房子中活動的樣子,然後那道飄渺的身體化為實物站在他面前,他仰頭望着對方眼睛,堅定的說:“你得讓我看見你藏起來的,不然我不回去。”
宋霁雲搖頭,像個正常人一樣坐到他身邊,“會吓到你,不是什麼好東西。”
江佩軒收回視線,兩人真就像兩個正常人一樣坐了會兒,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仇恨,甚至沒有情緒。
還不如大吵一架徹底分開,江佩軒斂起目光去看外面綠葉,在這兒不退不進耗着有什麼意義。
他站起來故作鎮定揉了揉手腕,用自己能做出來的最正常的笑臉說:“祝你以後自由,快樂,再也見不到我。”
說完往門口走,宋霁雲低着頭,接受了他的話,沒有起身相送,江佩軒抓着這一點空兒,猛地撲到那間被關上的門前,因為長時間在室内關着,他的腿一時反應不過來,整個人幾乎是趴在門上把門把手打開的,頭猛地撞到門上,一陣眩暈還沒恢複,他愣愣的看着裡面密密麻麻的罐子和盒子,沒來及細看,宋霁雲已經輕輕蓋住他的眼睛。
江佩軒半跪在地上,被宋霁雲拉起來,他雙手握着宋霁雲放在自己臉上的手,第一反應是問:“你犯法了嗎?”
宋霁雲抱着他,把門關上才拿開手,說:“沒有。”
江佩軒茫然瞪大雙眼,“那裡面那些?”
“合法的。”
江佩軒心有餘悸回頭看那扇緊閉的門,他腦海中隻剩下個模糊印象,好像看見了一屋子動物屍體。
“真的合法?”他還是不相信,甚至一瞬間把宋霁雲的離開和這個聯系到一起,在相信和原諒中糾結着要不要大義滅親。
“那些是标本。”宋霁雲把他帶回沙發邊坐下,檢查了他的頭和腿,确定沒受傷後輕輕揉了揉。
江佩軒老實坐着,視線随宋霁雲上下動,一會兒看他手一會兒看他臉,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也不是恢複活力,反而帶了些警惕,剛才那間屋子給他的震撼太大,他又問了一遍:“真的合法?”
宋霁雲跪蹲在他面前,有些無奈的笑了下,“是合法的,而且都是别人找我做的,我現在靠這些賺錢。”
江佩軒看着他,先放下那間屋子相關的事,他感覺現在的宋霁雲好像放松了些,不再像之前幾次見面那麼緊張了。
開了一扇門就能給他帶來這麼大的改變?
江佩軒餘光看旁邊那個櫃子,宋霁雲伸手擋住他的視線,語氣嚴肅,“不可以。”
“為什麼現在不趕我走了?”江佩軒收回視線,低頭盯着自己手問,藏住了眼底猛烈的顫動。
宋霁雲沉默了幾秒才回答:“你會走嗎?”
江佩軒沒法回答,他可能真的不會走,而且會想盡一切辦法弄清自己想知道的,他太想知道關于宋霁雲的一切了,哪怕最後沒有好結果,他也想死個明白,這是他每天想起來八百遍不肯放下的,醞釀了七年的執念。
宋霁雲緩緩呼出口氣,傾身又抱住了江佩軒,語氣悲傷又帶了幾分放松,“為什麼趕不走你。”
“為什麼要趕走我?”江佩軒沒有躲開他的擁抱,任對方把頭靠在自己鎖骨上,硌的有些疼,但是他竟然有些喜歡。
他好像看見些希望,好像不用分開了。
相隔七年的執念原來還有其他解法,他好像真的求到了。
“怕不怕有天也成為罐子中的一個?”宋霁雲試探問。
江佩軒愣了會兒,他這麼多年遵紀守法,最盼着人死的時候也隻是在心裡念叨兩聲,宋霁雲是真敢殺人嗎?
“那你也會死吧。”江佩軒伸手抱住宋霁雲的頭笑起來,“我不是早說了讓你殺了我再走?”
兩個神經病。
宋霁雲不會殺人,江佩軒現在比他本人更清楚這一點。
他要是真去做這種選擇,就不會還這麼痛苦的活着了。
“宋霁雲,是你先回來找我的,現在先妥協的也是你,我不是最沒用的那個,你才是。”
江佩軒那天沒有留在宋霁雲家,他陸續說了很多诋毀的話,然後潇灑離去,宋霁雲一路跟着他到小區門口才被推開。
他不是窩囊廢,不是傻逼,宋霁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