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情況下,雨天花店都沒多少訂單。
張瀛一早來了把狀态不好的花都撤掉,能救的救一下,不能救的處理了,然後給新花擺上去,外面淅淅瀝瀝下着小雨,街上沒什麼人,外賣訂單也沒有,他并不着急,享受這種慢悠悠一個人的時間。
“你好?”
身後傳來一聲輕微試探樣的招呼,張瀛立馬戴上笑臉回頭,“你好,有什麼需要?”
門口站着一個被雨淋濕大塊褲腿,背手拿着傘怯生生往裡看的男生。
他樣貌和打扮都很年輕,張瀛伸手示意他,“可以直接進來,你是來挑花?”
“不是,我想問你這裡還需要幫手嗎,我想找份工作。”
男生聲音很輕,眼神向下躲閃着,不敢看張瀛的臉。
張瀛手上拿着一捧純白桔梗,另一隻手喊他進來,“怎麼想來花店幹活?喜歡花?”
男生也很誠實,尴尬的笑了下,眼睛還是低垂着,“我問了很多店,問到你這裡了。”
張瀛被他說的哭笑不得,“那我要是不缺人你還要繼續一家家問?”
“你考慮一下吧。”男生小心翼翼的擡起眼睛看他,眼睛黑亮濕潤,感覺再被拒絕就能哭出來。
張瀛心軟,再加上奶奶去世、老員工陸續離職後,店裡隻剩下他自己了,逢節假日就得提前半個月找短期工幫忙,幹脆問:“你想幹多久,期望工資多高?”
“我還是學生,隻有下課和放假時間能來,你要我多久我就能幹多久,工資你來定。”
“還是學生啊?”張瀛想了想,“我們這兒沒有學生的兼職合同,這樣,你要真想幹就等我研究個合同,你有空就來,按小時算行吧。”
男生估計也沒什麼正經上班的經曆,都不問時薪,聽了張瀛的話趕緊點頭,“可以,謝謝你,我叫司年,叫我小年就行。”
他說完把還在往下滴水的、已經崩出來兩根骨架的傘放到門口,“我今天就能幹。”
張瀛頓了一下,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那……你跟我一起把這些花擺上去。”
司年趕緊過來幫忙,幹脆利落的動作跟剛才說話的樣子截然不同,有了幫手,張瀛想慢悠悠幹都不行了,沒到一個小時就弄好了剩下的事,兩人停下來面面相觑。
“用不用拖地?”司年手攪着衣擺,一停下來就又恢複了害羞樣子。
張瀛揮揮手,指着收銀台後面的椅子,“不用,你就負責照顧花,不用幹雜活,那都是我幹的,你歇着吧。”
張瀛不喜歡讓雇來的人去幹與花無關的生活,或者說,他的觀念是專人專事,這也就是很早之前,奶奶一招新員工就把他支開的原因,他不願意讓照顧花的員工來幹搬東西打掃衛生的事,每次都是自己幹。
司年猶豫了一秒,還是老老實實過去坐着,也不玩手機,盯着窗外的雨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瀛自己拖了地,又把台面都打掃一遍,每日清晨的例行打掃算事做完了,又去小倉庫間拿來地毯,雨天鋪個地毯可以減少拖地的次數。
可能是司年太過安靜,張瀛幹到一半都忘了這個人,忙完一轉身,看見個面對着玻璃憂郁清瘦的背影吓一跳。
好在他沒有喊出聲,盯着司年愁雲密布的背影無聲笑了下。
如果他這兒一小時二十塊的工資能幫上司年最好,幫不上也沒辦法,他自己照看花店也挺忙了,沒時間照顧一個陌生人。
他自己去藤條躺椅上躺下,這椅子擺在花架後面,進店的顧客不會看到他仰躺着失态的樣子,他能随便放松偷懶。
又過了快半個小時,司年緩慢挪動腳步過來,“老闆?”
張瀛坐起身,“怎麼了?”
他以為對方要回去上課或者幹什麼,沒想到司年一臉擔憂的說:“怎麼這麼久了還沒聲音,花店生意不好嗎?”
張瀛笑了下,“今天也不是什麼節日,又趕上下雨,生意少很正常。”
不過司年好像真的很擔心花店的未來,張瀛就打開外賣軟件翻了翻,“真沒訂單,下午等等看吧。”
小孩兒今天沒課,中午吃完飯回來又跟他一起在花店守着一屋子香噴噴的花。
張瀛其實不喜歡花,這是從奶奶那裡繼承來的花店,他不喜歡上班,就回來幹這個了,比起被别人指揮來指揮去的,他還是更喜歡跟沒有思想的花打交道,但是太香了,他必須不分冬夏都敞開着門窗,不然容易憋死自己。
司年好像很喜歡跟花呆在一起,而且不嫌棄他們香,坐的挺近。
張瀛又回自己躺椅上偷懶,心想司年又要擔心一下午花店會不會閉店了,沒想到躺下不久,平台上開始有訂單進來。
他一臉詫異的坐起來去看,都是要求不高的捧花,隔十幾分鐘就來一單,幾乎要把他下午時間訂滿。
張瀛開始包花,司年立馬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敢看着他眼睛說話了,“是有訂單了嗎,可以教我包花嗎?”
張瀛笑話他:“别人上班都想着怎麼偷懶,你怎麼這麼積極?”
司年不說話,已經站到他身邊時刻準備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