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去婚禮上瞧瞧,那小白臉長的什麼樣,能讓聖女傾心!”
貼身佩戴的雙魚長生鎖變得灼燙不已,一瞬間痛徹心扉,胸口如有刀絞。
上官沐曦居然這般厭惡他,避他有如蛇蠍!為了讓他死心,居然連一天都等不了,就跑去和别的女子歡好!
他痛到極緻,面孔煞白,硬生生嘔出一口血。
【宿、宿……宿主……】
孔月放聲長嘯,根本聽不見這聲呼喚,一襲長袍翻卷猶如業火,頃刻間消失在狂風中。
*
“你來了。”楊芷端詳眼前少年,露出滿意神色:“看來你快找到答案了。”
上官沐曦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這些時日多虧聖女勸解。”
“坐。”
楊芷指了指身旁蒲團,上官沐曦會意,在她對面坐下。
“如此,今日是我最後一次與你論心。”楊芷臉色平靜:“你認為,身為男子勢必傳宗接代,同性相戀有違人倫,所以不該接受。可是此人是你至交好友,你也不願和他疏遠。”
“是。”上官沐曦痛快承認:“托聖女的福,我在問心台上修煉了幾回,徹底看清自己的心。我放不下,舍不得!”
“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通透似琉璃的眼珠釘住了上官沐曦:“上官公子且我聽一言。這天下芸芸衆生多是凡人,無仙緣者不知幾何,營營苟苟至多百年,就會化作一抔塵土。勉強引氣入體後,不乏資質下乘者,被拒于大道之外,含恨飲終。”
“待入築基,再延兩百年壽命,能結成金丹的修者仍是千裡挑一,而後元嬰、化神、渡劫,更是百裡挑一、十裡挑一。偶有驚才絕豔者,每一步看似水到渠成,實則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千年心血化為烏有。”
黑衣劍客指尖攥緊,神色微動。
“修仙一事,本就是與人争氣運,與天奪壽命。所謂人倫,不過是凡夫俗子劃下的道兒。上官公子,既然你已經選擇逆天而行,又何必循規蹈矩,困囿于訓誡言語?”
上官沐曦深吐一口氣,胸中郁氣一掃而空:“聖女所言甚是。修真路途漫漫,能有個志同道合的朋友陪着已是萬幸。既然我舍不得他,就算把他的手腳砍斷,都要把人不擇手段留在身邊,這才叫憑心行事!”
高潔悲憫的聖女神色一僵。
他沒有注意到楊芷異樣表情,還在表達贊歎:“聽君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啊!”
上官沐曦心道,雖然我對月兄不存在那種花前月下的傾慕情意,但月兄确實是我一生摯友,絕難割舍。
不如這樣好了!月兄戀慕我,想和我白頭偕老,反正我隻想着練劍,修成“鳳神九重天”,沒念頭談情說愛,連楊姑娘這樣的絕世美女在眼前都毫不心動,我倆豈不是正好配成一對!
月兄不願意隻做我兄弟,那我可以嘴上把月兄當媳婦兒,心裡繼續把他當兄弟啊!凡間夫妻不就是同床共枕,同出同進,和我們有甚區别!
就像楊姑娘說的,他人眼光不必在意,被男人摸一摸、親一親不會少塊肉,沒什麼可在乎的!
黑曜石般的眼睛湛然生出神采,上官沐曦開懷道:“我算是大徹大悟了!多謝聖女指點!”
楊芷:?
究竟領悟了些什麼?
面紗下,楊芷抽了抽嘴角,端住高深莫測的做派,下道逐客令:“上官公子請下山去吧。你要找的人已經來了。”
*
孔月早就到了觀止門。青玉階不長,對他而言卻難比登天。
一想到心上人此時可能在與旁人雙修,他真想不顧一切鬧上門去。
可是……可是……
到時候真看到沐曦與那女人在床上親昵,他又要如何自處?
桀骜魔頭閉上眼,握緊長生鎖,力道大得幾乎将那鎖捏碎,心中一片酸澀怆然。
倘若沐曦當真背叛他……
紅衣人背光而立,面容沉入陰影,不可言說的暴戾想法飛速瘋長。
直到驚喜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月兄!?”
孔月霍地回首。
一個暖烘烘的身體迫不及待鑽到他懷中,緊緊将他抱住。
上官沐曦摟着心心念念的摯友,話中帶了哭腔。
“月兄,你怎的一去就是這麼久!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