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發情了。”
房内衆人沉默。好像知道今日小東西在祭台上亂竄的原因了。
身着常服的謝麟初,端着茶盞的手晃了晃。他好像也知道自己昨夜春夢的原因了。
要真被一隻發情的貓嘬了胸口,謝麟初能将這隻畜生亂棍打死!
但身上的紅痕怎麼解釋?貓可弄不出這些東西。難道真是被鬼壓床?山裡來了妖怪?
林太醫上前,朝太子伸出手。
走神的謝麟初立馬警覺,一把拽緊領口。“做什麼!”
看着對方手中的藥瓶,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揮揮衣袖讓内官将人請下去。
“不用了,一會兒讓高衡來弄。”
他可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的傷已然痊愈。
說出去沒人信,怕還會被當了怪物。
等房間裡隻剩二人,楊向薇這才開口問道。
“殿下真準備用一隻貓繼續糊弄朝臣?要是六日後,仍然無法降雨可堵不住悠悠衆口!”
謝麟初不以為意。
“祈雨是父皇的旨意。孤照做了,下不下來雨與孤何幹?”
楊向薇氣不打一處來,真覺得這家夥嘴裡沒一句實話。
來天玺山也是,神獸變貓也是,眼下祈雨失敗還是……太子一直不願将自己的盤算道于她。
他不信任她!
太子妃直起身,背脊挺得筆直。
作為楊家嫡女,她比旁的閨閣小姐多學了騎射、弓劍,從來不是尋常柔弱女子的眼界可比。
“太子殿下,楊氏一族随陛下征戰沙場,并不想看到将士們保家衛國得來的江山,因為一場雨而動搖國本!”
現在不是謝麟初與楊向薇的對話,是太子妃與太子,是楊家向皇室讨要說法。
謝麟初淡笑的唇角漸漸垂了下去,眼神也變得淩厲。“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場謠言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孤早前已調派人手令展闊将軍回京駐防,少将軍展睢為先鋒。恐怕雩禮還未結束,人就已經抵達京城了。到時你們楊家隻需要聽孤調遣即可,無須太過擔心。”
聞言,太子妃點點頭,緊張的情緒也有所松動。
想到自己剛才太過強勢,楊向薇向謝麟初福了福身。“妾身一切聽從太子安排。”
待太子妃走後,高衡進來為謝麟初添了些茶水。
“太子操勞一日,着實辛苦了。”
謝麟初端起茶碗也不急着飲下,望着飄花的貢菊若有所思。
“雩禮全由皇叔安排,孤不過拜拜有何辛苦?倒是和太子妃說話……着實累得慌。”
剛才的談話高衡沒聽見,隻是見太子妃離開臉色不佳。
高衡順着話勸了一句,“夫妻同心,太子妃也是為了太子殿下着想。”
謝麟初不以為意。
皇家親緣薄,皇叔乃是父皇手足。親兄弟尚且如此,楊向薇還真不好說。
“為了孤?我看是為了她心心念念的楊氏一族多一些吧。”
似乎又想到今日榮王的虛僞嘴臉,謝麟初臉上多了分厭惡。
“哼,一個個狼子野心,以為旁人都不知道呢!”
高衡卻以為他是在懷疑楊家的忠心。
“殿下,楊氏他們不敢反!”
“反了又如何?他們能翻出什麼花樣?楊家以為靠那些謠言就能動搖我謝氏王朝的地位?以為皇室離了他們就不行了?”謝麟初端起茶碗一飲而盡,看向高衡的眼神充滿傲慢。
“孤身為太子又手握重兵,會怕他們?且引渠法已經奏效。最多再有十日,南方的江河便能源源不斷流入我北域枯竭的河床。就算不下雨,百姓也有水源可用。孤為什麼要怕他們?”
原來,來天玺山神廟祭祀隻是太子的拖延之法。
他已經找到解決水源的辦法,并且調兵遣将做了多手準備可防止内亂。
且還能借這幾日大周的劣勢驗證人心,将不利于朝野的釘子給拔出。
舉行雩禮,真可謂一箭三雕的一招妙棋。
高衡佩服的五體投地,連忙拱手伏拜。
“殿下英明!”
昨夜受傷沒有休息好,謝麟初屏退衆人,趁着晚膳前補會覺。
房中再次焚起了白梅香,山風灌入,比昨日又涼爽了不少。
不多時,一個小太監悄無聲息溜出了角門。
謝擎正在修剪采摘回來的新鮮嫩竹,用作瓶景别有一番滋味。
身後一身黑衣的死士正跪地彙報剛收到的消息。
他左右看了看,又再剪掉了幾根枝條,滿意的點了點頭。
突然發現地上的竹葉上還趴在一隻貪食露珠的蝸牛,他小心翼翼的拾起來放在掌心看了看。
“本王似乎有些小瞧我們這位太子殿下了。也是。要是太死得太快,豈不是很無趣?”
縮進殼裡的蝸牛被他生生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