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沈淮書的聲音冷了下來:“之前師兄已經給過你很多次的機會了。我想這個礦監你如今也不用做了。自行了斷對你來說太殘忍了些”
礦監十分震驚地擡起頭看向沈淮書,哀求道:“禦史大人,我再如何也是太爺的表兄,他再如何也不會,不會……”
“不會什麼?比起讓上面的主公發怒,你覺得師兄是會保你還是保他自己?”沈淮書嘴角勾着一抹笑,眼裡滿是狂妄,末了繼續道:“實話跟你說吧,本官乃主公心腹,别說是殺一個你,就算是殺了你表兄,又何妨。來人,給本官宰了他。最先提頭者,便是下一任礦監”
也不是說他的話太讓人信服,而是他的樣子實在是不太像演的。故而話落,已有膽大的護衛掏出手中的劍向礦監砍了過去。
“你們幾個,平時我是怎麼對你們的?你們的良心呢?”見砍向他的是平時跟自己玩得好的幾個兄弟,礦監體内的血液瞬間沸騰。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起身對着想要自己命的幾個人便打了過去。
場面瞬間變得混亂起來,那些被抓來的礦工也被震懾住了,也不搬運了,退到一旁滿面驚恐地面面相觑。
那兩個獄卒對視了一眼,也毅然決絕地加入了戰鬥。
要說他怎麼就能當上礦監呢,無論是體魄還是功夫都算得上是上等的,被那麼多護衛圍攻雖有敗勢,卻依舊有着頑強的生命力。一時之間屹立不倒。
沈淮書悄悄扯了扯已經被冷汗浸透的後背,趁此機會環顧四周,最後在那群瘦骨嶙峋的礦工中鎖定了一個看似領頭的少年,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那少年赤着上身,小麥色的膚色,胳膊上卻肌肉緊實。頭發亂哄哄的,一雙深褐色的雙眼在護着身旁一個較小的男孩時卻十分堅定。
他抿了抿嘴唇,投向沈淮書的目光帶有戒備,卻因着他的身份不敢不從。
走到沈淮書的身旁低下頭,故作恭敬的樣子,老老實實地叫了一聲:“大人”
然一道光卻照亮了他的眼。尚未反應過來時就見手中多了一物。那是一塊純金的令牌,正面寫着“大盛”兩個字,兩旁分别刻着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翻到背面,則是金光閃閃地四個大字“禦賜金牌”。
見此令牌,如見陛下。
少年擡起頭,一雙眼被映出了别樣的光。就見眼前的人悄無聲息地用身影擋住了那些拼殺者的視線,站得端正,目光看向他時是别樣的柔和,小聲道:“你叫什麼名字?可知道這裡還有其他的出口?正門是不行了。拿着這個趕緊帶他們走。若有機會去三園客棧找一個叫淮安的人,讓他帶人來救我”
隻一瞬間,眼前的人就仿佛是上天派來的神明。眉目如畫,根本不似凡間之人。
沈淮書見他不答,以為他有所顧忌。便強壓下心裡的焦慮,耐着性子道:“你别害怕。我是來救你們的。但機會隻有一次,你一定要抓住。放心,陛下沒有抛下你們,出了這裡你們便躲起來,我保證他們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少年喉嚨有些不适,卻隻道:“我叫江浔。陛下果真沒有抛下我們?”
江浔?他不就是小皇帝要找的人嗎?
沈淮書的眼角瞥到礦監已經身受數刀,眼看着就要倒下:“陛下絕不會抛下自己的子民。沒時間了,快走”
他說完已是轉身重新對向了那些拼殺的人。剛好礦監就結結實實地倒在了他的腳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撲沈淮書的鼻翼。
他輕皺眉頭,此刻山洞外卻是已有雜亂的腳步聲。沈淮書捏着拳頭緩緩蹲下身,伸出手向着礦監的裡兜裡掏去。從裡面掏出一部賬本來。
此刻已有三名護衛跪在地上争先恐後地要領賞。
“大人,剛剛是我把刀插進他的胸口,所以是我殺了他。”
“你放屁!分明是我先割斷的他的脖頸,所以是我先殺了他”
“你們都胡說。要不是我踩碎了他的膝蓋骨,你們焉有機會刺他胸口,割他喉嚨。所以這礦監應該是由我來當才怪”
沈淮書打開賬本翻了兩頁,内心一片驚濤駭浪。上面不光記錄着每日挖出的金礦數額,還有每日進出的礦工數量。進的則是被偷偷抓進來,或是通過特殊手段過了明路後送進來的。而出的則是每日病死、累死或是被打死的礦工。
數量之龐大,比起每年五萬兩黃金擺在眼前而更讓人覺得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