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臨潮待了幾天,明冥和趙幽從保衛部那裡拿到了欽原的質詢記錄,檔案上記下了欽原實施計劃的經過,以及大篇幅的他對聯盟、對所謂“人與妖平衡”口号的不信任。
“這通篇都是在講聯盟成立産生了多少人和妖之間的沖突,實在是太片面了,”明冥吐槽了句,又歎了口氣,語氣擔憂,“隻是不知道,聯盟裡還有多少這種觀念。”
“還有一件事,是欽原讓當時在場的同事口頭轉述的,沒記在檔案上。”
來送檔案的分局專員站在一旁,突然想起了什麼。
“什麼事情?”趙幽問,心裡隐隐升起不好的預感。
專員看向明冥,說得小心:
“他說,記得提醒明處長——注意安全。”
“提醒我注意安全?這是原話?”明冥皺起眉。
“是的。”
轉述的話太過詭異,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明冥對專員說:“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先回去忙吧。”
專員離開後,明冥轉頭就看見趙幽臉色陰沉地站在一旁。
“怎麼了這是?臉色這麼難看,”明冥湊到趙幽身邊,搭上他的肩,嘻嘻笑着說,“任務圓滿完成,咱們明天就能回去了,說不定老齊那兒還能批幾天假诶。”
趙幽并沒接話,隻是蹙眉盯着明冥,說:
“欽原說的那些話真沒放在心上?明處長?”
後三個字被趙幽咬得很重。
明冥的确切身份在這次任務裡,除了他們和殷崇沒有其他人知道,就算欽原能夠猜到他們考察組的身份隻是幌子,也不可能精準到職稱。
知道趙幽在擔心什麼,明冥歎了口氣,說:
“诶呀,趙哥你就是太小心了,總局裡頭總不至于有内鬼吧?說不定就是欽原腦子好使,猜出來了呢?”
“這關系到特保部二處處長的安全,不能不小心。”
趙幽說,表情是空前的嚴肅。
明冥卻滿不在意地聳聳肩:“欽原當時被捕的時候也跟我比劃過差不多的話,但這麼多天不也什麼都沒發生嘛。”
知道明冥早先就被警告過,趙幽感到意外且後怕。
他沒再說話,眉頭卻皺得更緊,為明冥不甚在意的态度越發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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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首都的隔天,到總局述職。
“沒出什麼事兒吧?”
辦公室裡,齊北海看着兩人全須全尾兒的,就順口問了句。
趙幽卻接着話開口:“明處長他——”
“都幹多久了,怎麼可能還跟新人一樣出問題。”
明冥打斷了趙幽的話,跟齊北海輕巧地說。
齊北海早習慣了明冥一副“啥事兒不往心裡擱”的樣子,隻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訓話說:
“幹多久都得提高警惕,小心哪天就……”
後頭的話畢竟不好聽,齊北海就隻說了一半。
明冥忙不疊點頭:“知道知道,我哪次不都小心翼翼的。”
齊北海“嘁”了聲,并沒把明冥的話當真。又跟兩人聊了聊任務的大概,就批了假,讓兩人多休息幾天。
趙幽先離開,明冥卻待在辦公室沒走。
一向盼着放假的人主動留下來,齊北海有些意外,挑眉看他,半開玩笑半威脅地說:
“怎麼,舍不得走啊?要不要幫你把假銷了?”
明冥沒跟他插科打诨,隻是沒頭沒尾問了句:
“趙哥隻是山妖嗎?”
聞言,齊北海愣了下,說:
“他是你搭檔,是不是山妖你看不出來?”
明冥換了個說法:“我的意思是,趙哥‘隻是’普通的山妖嗎?”
齊北海沉默了,表情難得有些僵硬。
片刻,他歎了口氣,問:
“你知道什麼了?”
“在臨潮的時候,風伯雨師跟應龍之間的矛盾,趙哥完全不知道,”明冥在齊北海桌對面坐下,低聲說,“還有,後頸上的疤。”
齊北海感到驚異:“那疤是趙幽讓你看的?”
“趙哥當時被熱水潑到,我幫他塗藥的時候看到了——不該看嗎?”
齊北海聽得愣了下,又突然笑起來,喃喃說:“也虧是他,活了這麼久……”
他看向明冥,語氣說得上輕快:
“既然趙幽讓你看到了,那就是想讓你知道。”
“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