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艾弗莉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無法改變那些事。
一次又一次。
就像古希臘故事裡的西西弗——即便她沒有那麼堅強。
“…布魯斯,你說那個西西弗,會是我嗎。”
布魯斯韋恩并不意外她這麼說,他看着坐在那裡的女孩,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發絲很軟,和她的脾氣一樣。
“卡珊見過你。”提姆在同他說卡珊很期待艾弗莉時,他便有些好奇,直到他知道卡珊是孩子們中第二個去見艾弗莉,才意識到在他這個女兒身上或許發生過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女孩擡頭看他。
“你都知道。”
“蝙蝠俠無所不知,”他笑道,語氣裡竟然有些炫耀,但很快話鋒一轉,“如果說,真的是的話…”
“或許未來發生了我們都無法預測的事。”
他雖然很多時候會懷疑,但蝙蝠俠也會選擇相信。
“女孩,”布魯斯韋恩看着她,“在你來到之前,這個世界就已經經曆過一次危機了,但那并不是最後一次。”
類魔的出現并不是偶然。
達克塞斯并沒有放棄侵略地球的計劃。
正義聯盟一直在為今後的戰鬥做準備。
樓梯處,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響起,兩位韋恩停下交流,看過去。
“布魯斯老爺,”老管家走下來,他看着兩位讓人操心的韋恩,皮笑肉不笑道,“我想現在艾弗莉小姐現在應該是在卧室裡休息,而不是和您在黑漆漆的蝙蝠洞談心?”
他剛剛去送餐,發現沒人,都不用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布魯斯韋恩站直了些,模樣竟然顯得有些心虛,“我已經給艾弗莉檢查完了,隻是聊了一些…别的。”隻有一些。
“是的,阿福,”女孩很樂意看到蝙蝠俠狀态的布魯斯露出這種神情,如果不是精力不允許,她或許還會再調侃一下,但現在她隻是笑道,“我和父親已經聊完了。”
男人動作僵了一下,低垂的眼眸中閃過稍縱即逝的星火,竟然一時間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還是阿爾弗雷德走到他們身前解救了他。
“布魯斯老爺看起來已經變成了哥譚傳說中的雕像。”
“阿福,你得知道,當時布魯斯稱呼我daughter的時候,我其實已經在天上飛了幾圈了。”
艾弗莉隻是覺得這個時機正好,她一直在糾結什麼時候對布魯斯叫出這個稱呼,但現在一看,比她想象中的容易得多。
布魯斯韋恩看着他們,回想起女孩說出那個詞時的樣子,竟然覺得自己等這句話很久了——又是這種感覺,他敏銳地将這想法抓住,但并沒有隐藏自己的情緒。
“我的榮幸?艾弗莉,我——我很高興。”
哥譚的布魯西寶貝從不吝啬他的笑容,但真實的欣喜的笑他隻會在親近的人身邊表露。
“我也很高興看到您和艾弗莉小姐相處得這麼好,但如果您還記得的話,艾弗莉小姐在生病,而且還在餓肚子。”
“…阿福——”他完全被老管家怼得沒脾氣了。
阿爾弗雷德忽視這位年長的孩子,有些心疼地看着坐在那兒的女孩,“您看起來不是很好。”起碼比一個月之前瘦了很多。
“阿福,我去的那個地方,大家過得都不是很好。”
西部戰區,她甚至是在安全區,無論哪個世界都是,即便已經是相對和平的時代,但依舊有紛争出現。
在這一系列事情沒發生之前,艾弗莉在安全區見過一個孩子,那個女孩坐在地上熟練地用藥品包紮傷口,看到她,睜着圓圓的眼睛問她:“你在拍我嗎?”
[“我可以拍你嗎?”]
“可以,但是你要用我的照片去做什麼呢?”
“或許刊登在報紙上,你願意嗎?”她蹲下身,将女孩腳上的繃帶系上。
女孩抓抓臉,她的臉頰很紅,思考了一會兒,“我會被大家記住嗎,即使我不打仗?”
她沒有辦法保證,艾弗莉不知道這篇報紙最終發出去會是怎樣的形式,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記得有個女孩曾經在西部戰區這樣生活。
“或許?”于是她給了女孩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我以為你會說是的,”沒想到女孩換了副表情,她撇撇嘴,盤着腿,“之前來的人都這麼說,但是從來沒有。”
“如果有人記住了呢。”
女孩啊了一聲,眼珠子轉了兩圈,最終落在她的眼中,“那也不能怎麼樣,我還是在這裡。”
“一個人能記住一個人多久啊,我都記不住我父母的樣子了,甚至領養過我的人我都不記得了,所以我要是死了,這個世界就一點我留存的痕迹都沒有了。”
女孩這麼說,她站起來,走了幾步朝她晃了晃包紮過得腳,笑起來,牙齒還缺了一顆,看着她。
“别那麼笨,小心被騙,你得知道在這裡要是腳受傷死得可快了。”
那是那個女孩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西部戰區的戰況嚴峻後,艾弗莉再也沒有在那個安全區見過那個女孩,唯一留存的隻有那張照片。
那女孩說的對,一個人的記憶能留存多久。
總會有忘記的時候。
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