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嘯給兩人把了脈象,又細細觀察了兩個人的周身情況及四周氣流:“很奇怪,方頓脈象混亂,但未見有傷情,程櫻脈象微弱,身體有明顯内傷。”
範憧說:“那就對了。是方頓。”
楚天嘯未反應過來範憧在說什麼,方頓突然一個鹞子翻身從地上跳了起來,接着快速跑到櫃台後面,從櫃台下面拿出一盞方鼎香爐來。
電光火石之間,方頓從懷裡取出一張青色的符咒,又點燃賬台上的蠟燭準備用燭火燒盡那往生簿塞進方鼎香爐内。
範憧連忙推着楚天嘯一起向前跑:“快阻止他!”
楚天嘯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看範憧如此着急,放開範憧,原地縱越,騰空翻過桌子凳子,幾步蜻蜓點水地跳到方頓身旁,将方頓手裡的往生簿搶奪過來,把方頓按到地上。
方頓反複掙紮,口裡卻發不出聲音。
楚天嘯從袖口處取出一張定身符咒,貼在方頓腦門上。
方頓立時被定在原地,動也不動。
範憧也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她就着燭燈看了看方頓,發現他眉心發黑,四根手指已經僵硬。
楚天嘯說:“掌櫃的,他被鬼附身了。但是很奇怪,我完全沒有感知到,如果不是你及時發現,他可能就被那鬼吞噬了。”
範憧從懷裡掏出金簪:“那鬼現在還在他體内,如果真想讓方頓活下來,就得把這金簪釘入他天靈蓋。”
楚天嘯看了一眼金簪,說道:“掌櫃的,那你就别耽誤時間了,快動手吧。”
範憧舉起金簪,正要釘入方頓頭頂的天靈蓋,手卻不自覺停在半空中。
萬一她判斷錯了怎麼辦,萬一把金簪釘入方頓的天靈蓋并不如範如煙說的那樣,而是方頓随着張員外一起魂飛魄散了怎麼辦。
看出範憧的膽怯,楚天嘯握住範憧的手:“我幫你。”
說着将金簪猛地貫穿方頓頭頂天靈蓋。
隻見一團黑色的霧氣從方頓腳底拔起,緩緩停留在半空,接着瞬間鑽入金簪當中。
方頓的臉色由黑轉白,手指和四肢也不再僵硬。
楚天嘯松開範憧的手,轉而走到範憧身後,将範憧護在懷裡,他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掌櫃的,你也太厲害了,你居然救下了方頓。在我們都沒發現他被附身的情況下。”
金簪變成一根黑色的簪子,似乎被惡靈附着,将範憧震開。所幸身後由楚天嘯,才沒被惡氣撞翻在地,然而身體仍被那股惡氣所傷。
範如煙:如今大仇既報,我也該投胎還陽了。範憧,多謝你。最後一件事,幫我把往生簿點燃,放入方寸之間。
範憧強撐着身體,走到櫃台旁,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往生簿,放在燭燈上點燃。
楚天嘯跟着範憧,看她點往生簿,伸手要攔。
範憧搖搖頭,楚天嘯便重新站在一旁,隻默默地看着。
往生簿燒盡,範憧把手放上香爐。
範如煙從範憧身上慢慢抽離。
範如煙說:範憧,我既然能附身于你,說明你也來自書外的世界。這也是為什麼楚天嘯和程櫻無法發現我們。書内外的世界本就相同,我要回書那邊去了。也希望你早日發現回家的方法。
範如煙說完,沒再留戀,一縷幽魂鑽入方寸之間的香爐裡。
範憧看那縷魂魄霎時間煙消雲散,頓覺黯然神傷。
如果範如煙來自書外的世界,那她在經曆的時代一定與自己不同。範如煙生活在一個有員外的時間線裡,而她自己則生活在現代。即便能回去,她能準确地回歸自己曾經來的地方嗎?還是隻有重新投胎為人,才能回到書外的世界呢?
楚天嘯看範憧半晌沒動,拍拍範憧的肩膀:“掌櫃的,你怎麼了,不會是被傷到元魂了吧。”
範憧回身抱住楚天嘯:“沒有,沒事。”這個時候她隻想有個“人”能讓她感覺到一點溫暖,讓她感覺到周圍是真實存在的。
楚天嘯怔在原地,半點不敢動彈。
啊怎麼辦,到底應該回抱回去,還是應該拍拍她的頭,好好安慰安慰她呢?
楚天嘯的胳膊僵直地耷拉在兩側,還沒想好要幹什麼,範憧又說:“我可不可以摸一下你的臉。”
楚天嘯沒回答。
他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好。他還沒做好準備。
畢竟這種親密的舉動應該由他來發起請求。
楚天嘯在心裡醞釀,要不然直接跟掌櫃的說他可以接受她當女朋友。不對這樣似乎太大男子主義。
正想着,範憧已經把手撫上了楚天嘯的臉。
他的臉上居然有胡渣。
範憧拿手又摩挲了幾下,真的有胡渣诶。
範憧開心地把額頭都貼上了楚天嘯的下巴。
忽然,身旁卻投來兩雙黑洞洞的眼睛,盯住兩個人的親密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