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憧發現鄒韻之從骨子裡瞧不起蓬萊客棧,瞧不起她們。
即便此時被範憧壓制,鄒韻之還是覺得自己特牛。所以她才能繼續陰陽怪氣,覺得範憧實際上不會對仙山客棧以及她有真正的威脅。
根本原因在于,鄒韻之知道會使術法的人不是範憧本人,而他們可以把那個術法高強的人挖走,把範憧架空。
範憧必須給鄒韻之下一劑猛藥。
她松開手,右手手指像算命先生一樣随意一掐:“今天下午酉時一刻,将會有二十二隻赤青比翼鳥由南向北,展翅飛去。”
比翼鳥在山海經中有記載,人們認識到比翼鳥主要是來源于白居易的長恨歌,常把它認為是愛情鳥的象征。
實際上,比翼是一種星宿,而二十二隻比翼鳥就是比翼星宮入位,是大吉之兆。
這天适合婚假、開業、動土等大喜之事,比翼星宮入位前一兩天還會有相應的預兆,雲層降低、水位上升。
茅山派有一本專門的黃曆,上面由各路茅山道人标注有奇觀異象及該日兇吉卦象。
然而黃曆上并沒有标注,也就是說茅山那麼多蔔卦高人都沒有蔔算出的大吉之兆,她一個區區小客棧的掌櫃居然能提前預知?
鄒韻之笑了笑,用扇子拍拍桌面:“範掌櫃的說笑了,今日若有比翼齊飛,我便自掏腰包請你們蓬萊客棧到我們仙山客棧遊玩一周,随意吃喝玩樂。可若是異象未現,還請掌櫃的把那使術法的人交出來,讓我們請去給夥計醫治。”
“就這麼定了。”範憧很幹脆。
畢竟這場異象是有個暗戀紅棉的天師為了表白愛意,人為制造的浪漫景象,範憧印象深刻。
當然,那天師的結局也令範憧記憶猶新,作者大大寫道:紅棉站在皚皚白雪的不周山上,看二十二隻比翼鳥雙雙結對穿過星海,飛到山巅。
不倦天師站在最後一對赤青比翼鳥上,劍氣飛揚,和比翼鳥展開的雙翅一起,滑向紅棉身邊。
紅棉面淡如水,轉身向不周山下走去。
不倦天師緊接着追了上去:“紅棉,我們一起創過了鬼谷、登上天塹,為什麼你不能接納我對你誠摯的愛意?”
紅棉禦劍而行:“你去過不周山的那邊嗎?翻過不周山,就是烈焰火海,有數以千計的人在火海裡,被鬼王抓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隻想把那些人都救下來。在那之前,我沒有喜歡任何人的力氣。”
不倦天師聽過紅棉的話,靜靜地跟了上去。
他從未想過,原來真的有人會緻力于讓别人獲得幸福。
——
下午酉時過了半刻,等得不耐煩的鄒韻之看外面毫無比翼鳥飛過的征兆,又看了一眼茅山特制的黃曆,仍沒有顯示會有比翼鳥飛過。
冷笑着扇起了團扇:“範掌櫃不會隻是為了拖延時間、準備再用什麼符咒傷害别人吧?”
範憧氣定神閑地呷了口茶,給鄒韻之也把茶填滿:“鄒經理,何必這麼心急呢?人都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若是沒有耐心,根本不可能有大作為的。”
話音剛落,窗外天空紅了一半,成團的晚霞聚集在南邊不周山的方向,雲霧四合,成對的比翼鳥從雲團後結伴飛起。
比翼鳥隻有一隻眼和一條翅膀,兩隻鳥兩兩成行,穿山越嶺,從南邊不周山的方向飛越而來,隐在雲霧後面。
一刻鐘的時間,正好是比翼鳥從不周山飛來的時間。
鄒韻之被眼前的美景驚住,手裡的團扇也停止搖晃,隻睜大了眼睛看天邊的異象。
範憧拿杯子在鄒韻之眼前晃了一下:“鄒經理,你許下的承諾可不許食言哦。”
鄒韻之趕忙喝了口茶壓驚,然後雙眼放光地看向範憧:“範掌櫃,敢問師承何派?這蔔卦的水平怎麼比茅山的天師水平還要高呢?”
範憧在心裡想,上帝視角派。
但是她仍舊表現得極為淡定地說道:“在下師出某一古老秘派,不可外傳,還請鄒經理見諒。”
鄒韻之換了笑臉:“請問範掌櫃能不能替我算算?”
“你想算什麼?”範憧想,這是收買人心的好機會。
鄒韻之擡手讓身後的人回避,又看了看範憧身後的程櫻和楚天嘯,為難地咳嗽兩聲。
範憧自然會意,也讓兩人先行離開。
鄒韻之清空了場,才說:“範掌櫃,我想問問我什麼時候能當上仙山客棧的掌櫃?”
“哦?”範憧倒是沒想到鄒韻之的事業心這麼強,“你先說說仙山客棧目前的掌櫃是誰,如果有生辰八字更好,若是沒有,也說說他的性格特征,我好合算八卦和星盤。”
鄒韻之拿扇子遮住口:“現在的掌櫃是茅山的外門弟子,為人奸詐狡猾、詭計多端,愛剝削員工,讓我們随叫随到,可是沒有加班工資。”
說着說着,鄒韻之幾乎淚沾衣衫。
範憧說:“那确實挺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