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櫻警覺地把方頓護在身後,從腰間取下軟劍,又在劍尾綁了一個鈴铛。
她在空蕩的街道裡晃了三下鈴铛。沒有聲音。
過了一會兒,空靈的鈴铛聲卻從街道深處傳回來。
程櫻說:“這是畫境鬼怪,我們現在在畫裡。”
可是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進的畫裡呢,明明剛剛一路走過來都還很正常。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當務之急是把他們遭遇險境的狀況告知掌櫃的,一來讓掌櫃的知道他們遭遇不測,二來掌櫃的主意多,一定能想到辦法。
程櫻想起來,掌櫃的說那些畫是一幅拼圖。她把那一堆畫翻出來,想從畫裡找到些線索。
很快,她就發現,這堆抽象畫似乎是當前街道的扭曲版,如果用想象力把畫中彎曲的線條拉平,那其實就是眼前的小路和商店。
程櫻把畫全都鋪在地上,讓方頓幫助她一起,把圖畫拼到一起。
可是拼到最後,少了一幅。
程櫻盯住缺角的那塊拼圖四周,仔細回憶起走的過程,好像是走得太急,掌櫃的手裡那張畫沒有來得及裝進袋子裡。
正在這時,她看到與缺塊拼圖緊鄰的八塊拼圖都發生了細微地變化,本來缺塊拼圖上面是開門做生意的糧油店,但現在變成了關門打烊的狀态。
畫面烏漆嘛黑的,隻有深淺色塊的位置發生了變化,如果不是因為來到這條街道,事實上很難發現畫面的改變。
既然畫會随着街道的變化而變化,那她能不能讓掌櫃的手裡的畫發生改變,從而讓掌櫃的發現異常呢。
程櫻找到缺塊的位置,也就是方頓曾經進過的閣樓。
門前挂着一盞燈籠,可是荒廢年代久遠,裡面早就沒蠟了。
對面糧油店剛熄了燈,可以去對面店裡找個完好的燈籠。
程櫻大着膽子打開對面糧油店的門,從櫃子上拿了火,點燃糧油店的燈籠,挂在閣樓門口。
——
程櫻他們走後,範憧就上樓去照顧楚天嘯了。等下了樓,範憧才發現他們沒有裝走自己當時正在看的畫。
範憧想把畫裝好給程櫻他們送去,還沒來得及裝,楚天嘯突然咳嗽起來——這是醒轉的征兆,範憧連忙和趙随雲一起上樓,給楚天嘯進行診治。
可楚天嘯隻是咳嗽幾聲,身體其他部位還是沒有蘇醒的意思。範憧和趙随雲忙活半天,隻拖着疲憊的身體下了樓。
趙随雲狼吞虎咽的吃着方頓帶回來的食物,範憧則坐在一旁發呆。
算算來回的路程,程櫻早該回來了,難道是對方不肯退錢,程櫻氣不過,跟對面打了起來?真打起來,倒不擔心程櫻會吃虧,就怕把對方打死了。
一時半會沒有消息,範憧心急起來,但她沒有護體,不能走出客棧。
範憧看回那副畫。
很快,她皺起了眉頭,她記得很清楚,畫面中央是一片淺淡的灰色,可是現在卻變成了一圈亮白色圍繞着一個濃重的墨點。
會不會是這畫會随着溫度、光線的改變而改變?
難道這畫真是暗藏玄機的名畫、可以賣大價錢,所以兩人都被畫家留下參觀了?
正胡思亂想時,畫面卻又變化了,那個墨點旁邊,又有一個墨點,但是周圍沒有亮白色環繞。
很快,那團亮色環繞的墨點下的線條開始扭曲起來。
範憧盯住線條,希望是自己眼花。
可是看到範憧眼睛發直的趙随雲剛一走到範憧身後,就大叫起來:“這是程櫻,這個挂着鳳尾流蘇的藥囊天下隻此一個。她好像正在朝我們揮手。”
範憧脊背發寒,因為她看到,線條搖擺的地方,就像是顔料融化似的向下流淌。
她們被困在畫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