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小孩的臉灰撲撲的,就連所穿的衣服也都破破爛爛的打滿了補丁,可唯獨她那雙黑漆漆的眸子過分明亮。
虞昭唇邊勾起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哦。”
那小孩面上似乎有遲疑的神情一閃而過,但她卻還是不依不饒,索性直接拉着虞昭的手撒嬌道:“阿姐,你幫幫我嘛......”
虞昭盯着那蹴鞠上若有若無的亮光,再次陷入沉思。
面前這小孩是一隻剛化形沒多久的蜘蛛精,她們的蛛絲透明,但是卻藏有毒素。
一般人恐怕早就被這小妖得手,可惜她遇見的是虞昭。
眼下她找到這村莊妖氣的來源,但是卻不能肯定這村莊一切的怪異是否都來源于面前的這孩童。
她有些糾結要不要将計就計。
可江燼卻沒給她糾結的時間,一簇小火苗攀上他的指尖,不過瞬間的功夫便将那小妖捧着的蹴鞠燒成灰燼。
那小妖本來笑意盈盈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無比,而後便頭也不回地連滾帶爬地跑開。
虞昭無聲地看向江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在多管什麼閑事。”
他們二人的目光短暫的對上,江燼最先移開目光,眸底有挑釁的淺淡笑意:“她今日沒能傷害到你,但來日難保她不會傷害别人,我不過是及時掐斷她的惡念罷了。”
虞昭嗤笑:“傲慢。”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哼了一聲便扭過頭去各走各的。
好在不遠處就有一座客棧,誰知她前腳剛踏進這客棧,後腳就聽那埋頭算賬的掌櫃不耐煩說道:“快走吧,我們這間客棧已經被預定滿了。”
虞昭有些詫異,隻好走向另一間客棧,可接連好幾次,掌櫃都統一是這套說辭。
江燼在一旁煽風點火:“看來某人今晚隻好露宿街頭喽。”
要不是因為雙生劍将她二人捆綁,虞昭真是恨不得将他弄死算了。
本以為這間客棧也沒有希望,就在虞昭轉身準備離開之時,卻聽那客棧老闆叫住她:“姑娘且慢,”
虞昭和江燼同時頓住腳步,扭頭看向這掌櫃。
那掌櫃是個面容和藹的圓臉中年女子,不論對誰,說話總是帶着五分笑意,看着格外喜氣。
“恰逢我們客棧還空出一間房,正好可以留給你。”
虞昭看向江燼,她聲音冷淡,将方才的話原樣奉還:“現在是你一個人要露宿街頭咯。”
江燼:......
那掌櫃将房門的鑰匙牌号遞交給虞昭後,便繼續擦拭櫃台後面牆上擺放的物品。
她餘光被牆上一塊蓋着紅布的東西吸引目光,剛想開口詢問那是什麼,接着就聽江燼幽幽歎息說道:“某人今晚最好睜着眼睛睡覺。”
這語氣帶上幾分咬牙切齒地意味。
虞昭甜甜一笑,明眸皓齒,恍惚間讓人錯過其中的惡意:“好過某人今晚要睡大街。”
江燼沒搭理她,沉默着走出客棧。他随手摘下牆角處的狗尾巴草叼在嘴裡,在牆角處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而後便閉眼休息了。
逃亡半年之久,睡大街對他都是一種奢侈。
而虞昭自踏進這卧房之後,便覺得先前在村莊外察覺到的窺視感愈發強烈。
她裝作無事發生,繼續盤腿修煉。
妖族的修煉和人族的修煉方式有所不同。
人族修煉不光可以靠吸收日月天地的靈氣,還可以向天地借用靈能。
劍修用“劍”作為媒介,向天地借用風、火、雷、霜等等一切元素;又比如符修用“符紙”“咒文”,向天地借用自然的能量。
但她們正常妖修,卻隻能靠着吸收日月天地靈氣。
若不是她靠着系統的指引,别說修煉了,恐怕她就是連做到聚靈化形這一步都很困難。
她現在才剛凝結出妖丹不久,而現在的江燼卻隻能堪堪和她打個平手,估摸着差不多金丹左右。
想到江燼,虞昭就不得不想起雙生劍。
可這拂雪劍分明是她父母留給她的遺物......
她眉頭微微蹙起,隻覺得很多事情似乎變得越發撲朔迷離。
可不等她繼續放空深思,隻覺得背後傳來一陣惡寒,她猛地睜開雙眸——
一具無頭女屍正站在她面前。
虞昭渾身僵硬,可當她再次眨眼的瞬間,這無頭女屍卻又立馬消失,整間客房的光線瞬時明亮不少。
仿佛方才的一切隻是她的錯覺。
虞昭拿起一旁的拂雪劍便沖了出去!
剛到樓下,她便面色難看地找到掌櫃:“老闆娘,你......”
話到嘴邊她又沒能說出口,總不好直接說,你這客棧鬧鬼?
客棧掌櫃明顯不解地看着她:“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面色這般難看?”
看着客棧女掌櫃擔憂的神色,虞昭隻好讪讪地笑道:“掌櫃,你這裡有水麼,房間裡面好像沒水喝了。”
掌櫃見沒什麼大事,于是招呼一旁地小二說道:“快去給客人房裡添點水。”
那小二困惑地嘀咕道:“我明明記得早上才添過水啊......”
虞昭心虛的笑笑。
她雙眸微轉,雖然她一個人不敢睡,可不是還有一個人麼。
江燼此時正曬着天邊的太陽,可下一瞬卻覺得眼前的天色突然變暗。
他睜開雙眸,将嘴裡的狗尾巴草吐到一旁:“有何貴幹?”
虞昭輕笑:“妖醫也是醫,怎麼能讓你一個傷患睡大街?”
她說這話的時候,雙眸中的神色亮晶晶,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說謊的樣子。
江燼心中冷笑,他明明知道她心裡憋着壞,可他卻偏要看她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他薄唇上揚,眸底透着不易察覺的冷意:“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