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見他喊出自己的名号,不由微微挑眉。
不過這也沒什麼,前幾年她為了刷系統的獎勵度,可沒少治病救人,認出她倒也不奇怪。
他唇邊的笑容淺淡,而後遞過一張暗紅色的符紙,其上不知道用藍色的水墨龍飛鳳舞地畫了些什麼。
虞昭心中困惑,這雷音閣的符修們什麼時候改修算命了?
但她面上依舊是那副毫無波瀾的神色:“多謝...道長。”
濯缙聞言後,不免有些失笑,但他似乎也并不打算糾正虞昭,而是沖她點了點頭。
虞昭将那符紙收好,而後才出門。
整座小鎮仿佛一夜之間活了過來。
街上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似乎也不像昨日那樣害怕生人了,但依舊沒有年輕男性。
但小孩子們卻總還是紮堆聚在一起踢球。
虞昭掃了一眼,而後便看見昨日被江燼恐吓走的孩童。
那小孩此時也注意到她,可下一瞬卻立刻扭頭就跑。
虞昭:......她看起來有這麼吓人麼?
都怪江燼那個混蛋。
還好她眼疾手快,将那小孩攔住。
那小孩被吓的差點哭出來:“阿姐,不要燒我。”
本來還有幾分警惕之心的虞昭,神色立刻柔和不少:“阿姐不燒你,阿姐給你糖吃。”
說着便從腰間拿出一個糖塊遞了過去。
那孩童的眼角還垂着晶瑩的淚珠,她眸中有打量的神色,依舊沒敢輕易接過。
虞昭似乎也看出這孩童的戒備,于是将那糖塊放進自己的嘴裡面,而後才拿出一塊新的。
這孩童才笑着吃下。
虞昭開口問她:“你昨日為什麼要害我?”
那小孩險些被這糖塊噎住:“咳咳...”
這姐姐是不是還是要燒我?
虞昭輕拍她的後背,給她順氣。
而後這小孩才小聲回答道:“因為村裡面人說蜘蛛精是不需要吃飯的,可是我好餓。”
“所以你才想讓我中毒,然後恐吓我給你買吃的?”
這小孩的臉髒地出奇,但她那雙眼睛卻很亮,而現在她正委屈巴巴地看着虞昭。
“對......”
其實虞昭昨日就已經大概猜到,是這麼個流程,隻是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而這小孩選擇外來人動手,估計是還要在這村裡生活的緣故。
虞昭歎氣:“這村子裡隻有你一隻小妖?”
這孩童懵懵懂懂地點頭:“我從有印象的時候就生活在這裡了,但我從未見過我的同族。”
說到這裡,這小孩身後的小夥伴遠遠地朝她揮手:“阿芸,我娘說今晚你可以來我們家吃飯!”
原來這小孩名叫阿芸。
阿芸立刻扭頭笑着回道:“好!”
而後又乖巧地低着頭向虞昭認錯:“阿姐,我今晚有飯吃了,我不應該傷害你的,以後我盡量走遠一點去吓唬别人。”
虞昭沉默,按理來說,妖族不可能會放任一隻幼崽獨自在人族中生活。
除非這裡曾經生活過一隻蜘蛛妖。
而且阿芸能長到如今這麼大,也說明另一件事,就是這裡的村名雖然讨厭她,甚至苛待她,可卻又不至于真的讓她餓死。
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她四處打量,發覺來得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大宗門,甚至還吸引了不少妖修。
虞昭看見幾個曾經被她救治過的妖族,而後笑着說道:“這秘境竟然把你們都吸引來了。”
想來這秘境中的珍寶應該異常罕見。
妖族雖然修煉速度緩慢,卻不代表妖族全都是弱者。
那幾名妖族見來者是她,不由笑着回應道:“神醫有所不知,外界都說這秘境同往常的不一樣。”
“哦,我還真不知道,不妨說來聽聽。”
許是虞昭在人妖兩族的口碑一向不錯。那幾名妖修也沒對她藏着掖着,隻是壓低了嗓音:
“外界傳言,這秘境裡供奉了一尊神祗。聽聞誰能得到這神祗的神骨,就可以脫胎換骨,哪怕天生不能修煉之人也可以重獲新生!”
虞昭眉頭一挑,聽見“神祗”二字,她腦海中沒由來得浮現出那尊包裹着紅布的小像。
她似笑非笑地回道:“想不到天底下竟還有這樣的事。”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客棧,可還不等她踏入房間,背脊再次傳來熟悉的惡寒感。
卧房門“吱呀”一聲被風吹開,虞昭繃直了身體,握緊腰間的拂雪劍。
整個客棧頓時變得昏暗不堪,幽光燭火将她映在牆上的身影拉的老長。
果不其然,出現在她面前的又是那具無頭女屍!
但這次她心中早就有所準備,故而并沒有被驚吓到。
虞昭甚至有心思打量起這女屍的着裝,隻見她一身暮霭紫的錦袍,也不知是受到時間的磋磨,袖口還有衣角卻被磨爛地不成樣子。
雖然那雙手的手指布滿鮮血,但依稀能看出此女子生前的富貴。
虞昭看着這女屍空蕩的脖頸,不免陷入沉思。
她生前究竟長了一張怎樣的美人臉,才會被人割斷頭顱。
一妖一鬼對峙良久,虞昭蹙着眉頭出聲問道:“你是誰?”
那女屍似乎聽見聲音的來源,于是猛地走向虞昭,但她并未做出任何傷害她的舉動,而是将腰間的玉佩扯下塞到虞昭手中。
一陣強有力的風刮過,這無頭女屍的身影便化作一顆顆沙粒,被風裹挾着散去。
但虞昭還是聽見了。
她說,求求你了,幫我找一下我的頭。
我的頭!
案桌上的燭火漸漸恢複溫度,虞昭身後的影子也重新恢複原樣。
她疑心自己又出現了幻覺。
可她手中切确多出一塊不屬于她的玉佩。
也不知道她原地站了多久,一隻手從背後拍上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