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慕紫雲還并未察覺到什麼異常,就連她自己也以為,自己這次是遇見了良人。
可很快,事情就越發出乎她的意料。
她爹娘一次外出,恰逢暴雨,馬車不幸失足,于是便意外墜崖而亡。
而很快,她的身體也開始一日變得不如一日。
那晚夜色黑沉,她早就該昏沉睡去,可偏偏半夜雷聲轟鳴,叫她從半夜驚醒。
慕紫雲眼邊還垂着淚珠,她夢見爹娘在夢裡哭喊着叫她小心。
她不知道要小心什麼,還以為是爹娘對自己牽挂放心不下,所以披了件鬥篷,便朝着府上的祠堂走去。
雨水打濕青石地面,而就在祠堂門口,她撞見自己丈夫冷笑着對牌位說道:
“天不負我,要不是你們妖族壽命太長,說不定你們也不用這麼早的就死去。”
他邊說邊用手撫摸祠堂上擺放的牌位。
昏暗燈光将他的臉隐匿在陰影中,叫慕紫雲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慕紫雲疑心是自己聽錯了,她隻覺得腦海中一陣氣血翻湧,而後便直接闖了進去,她用手指着站在她面前的這男子——她的丈夫:
“你方才說什麼?!”
門外的雷鳴伴随着她的話音一同落下。
*
畫面就此中斷,虞昭和她身旁的兩人齊齊沉默。
方才她們看見的畫面,應該就是這無頭女鬼的生平了。
好一陣,虞昭才吐出一口濁氣:“走吧,我們去那廟裡看看,說不定能得到更多線索。”
可正當她們一行人準備離開之時,卻聽見從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江燼嗓音壓低,吼了一句:“不好!”
隻見不知何時,整間客棧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蜘蛛。
成群的蜘蛛向她們湧來,似乎要将她們拆吞入腹,撕咬皮肉,隻剩淋淋血水。
虞昭光是看見這架勢,都覺得頭皮發麻,隻好加快腳底速度。
濯缙甩出三張暗紅符紙,凡是爬到她們身上的蜘蛛,全數被電流擊中。
而江燼指尖則是放出一縷火光,朝蜘蛛群丢過去。
這火苗愈演愈烈,最終形成熊熊烈火,火舌貪婪地連同客棧一起吞噬。
三人看着漫天飛揚的塵土,十分默契的沉默片刻。
還是濯缙率先打破安靜,他眸底閃過一絲莫名情緒:“我覺得,不如去寺廟看看?”
虞昭心道,先前的白骨也指示他們要去寺廟,這濯缙分明沒得到指示,為何也要去寺廟?
她聲音不帶一絲起伏:“何以見得?”
江燼也很好奇,于是抱着雙臂等着濯缙的解釋。
濯缙不輕不重地掃了一眼江燼,他唇邊的笑意莫名多了兩分冷意。
“我隻是覺得,方才畫面中的蜘蛛妖那麼痛恨她的丈夫,那想必她也十分痛恨她們初次見面的地方。”
虞昭皮笑肉不笑:“濯道長言之有理。”
幾人即刻踏上前往寺廟的路,可剛踏進密林,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濃霧分散開。
虞昭眉眼間的神色一凜,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江燼?”
她說話的聲音在這林中回蕩,寂靜的不同尋常,不多時就見濃霧中走出一個黑色身影。
拂雪劍瞬時出鞘——刀刃相撞發出清脆響聲,而後才浮現出對面那人滿臉錯愕神情的臉:“是我!”
虞昭沒收住手,利刃劃破那人的面頰,血絲順着傷口流出。
江燼吃痛,沒忍住發出“嘶”的一聲。
虞昭聽見熟悉的聲音後,才收起拂雪劍,有些讪讪地笑道:“手誤,抱歉。”
江燼沒同她計較,隻是面色略顯凝重:“不知道濯缙那家夥跑去哪裡了。”
他們二人話音剛落,就見數不清的黑影從濃霧中浮現出來。
虞昭甚至還看見幾張熟悉面孔!
可惜這些人明顯早已神志不清,他們有的雙眼爆紅,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擠壓捏爆。有的人則是捂着自己的手掌、臂膀、小腿......仿佛這些部位早已不屬于他們。
她瞬間想起,方才似乎有不少人主動向白骨索取替換的肢體。
難道說,這些“肢體”可以控制别人?!
就像是吸幹軀體作為養分的寄生物。
顯然江燼也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他眉頭擰起,拉着虞昭的手向寺廟的方向狂奔而去:“跑!”
虞昭有一瞬間的愣神,接着才反應過來,被濯缙那玉面狐狸表面的溫善欺騙了。
他此前是不是也收到法器的消息,所以借着門派的幌子前來奪取法器?!
虞昭正心煩意亂,而咚咚妖卻像是還嫌不夠亂似的:“宿主宿主,難道不救他們嗎?這可都是獎勵度啊!”
虞昭當然知道,但是法器可比獎勵度重要多了。
她隻好忍痛先放棄這些到嘴的肥肉。
等她處理好寺廟那頭,再過來救他們。
于是臨走前,她回頭沖那些人大叫道:“各位堅持住啊!”
她這一喊不要緊,誰料那些人似乎被吸引了注意力,全都如惡狼獵犬似地,朝着虞昭的方向跑去。
虞昭當場石化。
對不起,她錯了。
江燼将那邊的動靜看在眼中,他咬緊牙關,默默加快了速度。
也不知他們走了多久,率先映入眼簾的卻是寺廟穿透雲層外翻的檐角。
本以為這寺廟規格足夠壯闊,卻不曾想寺廟後院處還建了一尊更為巨大的女子神像。
衆生隻能夠仰視她的裙角。
這雕像栩栩如生,就連石頭雕刻的衣帶都透着股飄渺的意韻,活像是下一秒要飛入雲霄。
可這般美輪美奂的神像,卻唯獨丢了她的頭顱。
頓時多出一股驚悚之感。
虞昭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等她再定睛細看之時,卻發覺寺廟的朱紅木門前烏泱泱地站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