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仿若另一個世界,虞昭仔細打量周遭,她目之所及處全都是被埋藏在泥土中的屍骸。
頭頂有團下垂的綠色“種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們兩人總是能在耳邊聽見些許微弱的喘息聲。
玉宸在一旁啧啧搖頭:“這些人究竟得罪了什麼人,這下場未免太慘了些。”
虞昭神情冷淡,她眸底深處同樣閃過困惑之情。
這也正是她覺得奇怪地地方。若說這次的堕骨兇殘,可殺意卻又遠比不上前面兩次。可若說這次的堕骨“溫順”,她們面前卻又有這麼多死相慘狀的腐屍。
虞昭繼續向前走着,不多時她們兩人眼前出現四個洞口,洞口漆黑一片,仿佛永生永世都看不見盡頭。
玉宸咬緊下唇,拉住她的袖口:“昭昭,我們該選擇哪條?”還是說分頭行動?
隻見虞昭攙扶着玉宸緩步向前,她神色鄭重地盯着她:“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她此前就想要确定這件事,本來以為這聲音玉宸和她一樣能聽得見。可在玉宸問出這句話後,虞昭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要确認一下。
因為她聽見四個洞口中,分别傳來不同程度的心跳聲。
有的如鼓擂震蕩不甯,有的如天邊滾雷令人驚懼,還有的洞口聲音細小微弱。
果不其然,玉宸愣了片刻:“什麼聲音?”
“‘咚咚’跳動地聲音。”她定定地看着玉宸,又補充一句道:“就像心跳一樣。”
玉宸神色間有擔憂,她搖了搖頭。
她攥緊手中的袖子,隻覺得自己實在太沒用了些。什麼忙都幫不上,就連昭昭所說的聲音,她也一點都沒能察覺。
虞昭不知她心中所想,見她神色誤以為她很害怕,于是一手提劍,一手反握住她的手:“别怕,不會有事的。”
玉宸心頭有暖意湧起,她看着虞昭擋在她身前的背影。
心中不由暗歎一口氣,明明她比虞昭要年長幾歲,卻總是被虞昭照顧。
虞昭看不見她的表情,隻是看向這四個洞口,心中松了一口氣,看來這心跳是有人故意想讓她聽見。
她唇邊挂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心中已經大概有了猜測,對方想必也是像白晴那樣結出妖魄後,死去的妖。
“何必裝神弄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引導我來到這裡,難道還不說出自己心中所求麼?”
玉宸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她話音落下,就聽耳邊傳來一道雄渾的“桀桀”笑聲,可那人,不對,那妖卻依然不曾現身。
但是耳邊卻響起那妖的自言自語:“...你們也是來殺我的麼?”
虞昭心道,堕骨這玩意當然必須要除。
至于除了以後,他還能不能活,這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這回就連玉宸也聽見了。
那妖又喃喃低語些了什麼,沒太讓人聽清。隻聽那妖的語氣陡然變得兇狠起來:“...我的肉還好吃麼!”
随着他話音落下,一道淩厲的殺意便向她二人席卷而來。
四個洞穴中傳來“轟隆”巨響,落石竟從中滾落,眼看就要砸向她們二人,虞昭便将玉宸推了出去。
自己則提劍将這些巨石劈成碎塊。
反應過來的玉宸則立刻在她身邊展開陣法,以免暗中的那妖再次偷襲。
一隻細小的蠍子卻趁她不注意,爬上她的肩膀,惡狠狠地叮咬一口。
劇痛讓她驚呼出聲,就連剛剛布好的法陣也瞬時消散。
虞昭蹙眉,一個躍身便護在她身旁。她語調中滿是急切:“你還好嘛?”
玉宸那張花顔頓時變得慘白,她咬緊唇瓣,低聲說道:“還好。”
一聽就是為了讓她安心的謊話。
她收回目光,專心向腦海中的咚咚妖詢問道:“幫我看看,能不能用系統治療玉兒。”
随着她話音落下,一點瑩白色的光芒便萦繞在玉宸身旁。這抹瑩光像是仔細打量她的狀況,好一會後,才說道:“方才那隻是一般的蠍子,隻不過被這妖注入了妖力,真正的毒素還在這妖的身上。”
虞昭的心有片刻下沉,也就是說還是要消滅堕骨。
不過片刻的時間,她心中便已經有了思量。正當她準備将這堕骨淨化之時,卻聽耳邊那道異常鬼魅幽怨的嗓音響起。
這聲音聽上去似乎又冷靜不少:“中毒那人看上去像是你的同伴。”
“你想救她麼?”
虞昭握劍警惕地打量四周,并未做出回應。
那妖繼續說道:“想救她也不是不可以,”他話音微頓,嗓音莫名帶上兩分抑制不住的憤恨:“你們兩個人中隻有一人能活。”
“要麼她毒發身亡,要麼就換你跳進鬼窟中。”
他聲音落下,就見虞昭面前的地面開始塌陷,鬼窟深不可見,卻能聽見毒蟲攀爬的細碎聲響,以及窟地令她格外在意的,微弱的,像心跳一樣的呼吸聲。
*
江燼從墳地離開後,便一刻不停的跑去找那瘋老頭算賬。他心中暗道:那庸醫一定要堅持住,最起碼要撐到他來的那一刻。
意識到自己正在擔心她,江燼又有些煩躁。
他把自己的這種心情,歸結于那庸醫實在太會給自己找麻煩。
慕芸則和戚元寶緊緊跟在他身後,一個希望自己的阿姐能盡快被救出來,另一個則是擔心自己表兄一怒之下大開殺戒。
等他們幾人怒氣沖沖地回到那巷子裡時,就見那瘋老頭的門一直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