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全部走光,他才走近了阿雄,開口說道:“我不好奇你們同妖族的那些過往恩怨。”
“我隻是比較好奇,你們墳地中這麼多的屍體,死了不少族人吧?”
“祭祀大陣進行的還順利麼?”
看着面前男人僞善的笑,阿雄的瞳孔猛地一陣緊縮。
他沒有由來的感到刺骨寒意。
*
廣平城中的人所居住的宅院都十分簡單,卻又有着不易察覺的奢華。
就譬如她們所在的其中一間宅院。
正廳氣勢恢宏,兩邊各一側擺放着四把高椅。而主座後還挂着一副墨色的山水圖。
這山水圖似乎被人施了書法,其上的山水栩栩如生:高山渺遠,水流瀑布似乎正汩汩垂落。
江燼放出一縷火苗,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将這畫卷吞噬幹淨。
而畫卷背後的字也正顯示出來。
上面所記叙的故事似乎隻是其中一段,虞昭隻好以最快的速度将這些故事拼湊起來。
*
十五年前——
天上金烏高懸、土地幹涸,這樣一個災年,廣平城的百姓自然顆粒無收。
應星不過是隻剛化形沒多久的小犬妖,在這樣的世道裡,他本該是活不下去的。
他無名無姓,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不過剛剛生出幾分靈智,他有印象的時候,便已經在這裡了。
或許是剛化形,他的身體還不夠穩定,時而以人族的形态出現,時而卻又變成一隻瘦骨嶙峋的可憐小狗。
但他卻要自己時刻保持清醒,盡量維持住人形。
每當那些人族看見他原身之時,總是用他讀不懂的目光緊緊盯着自己。
這眸光太過灼熱,叫他生出幾分膽戰心驚。
起先他還能從城外啃食樹皮、野草野果來果腹,可後來卻連這些東西也找不到了。
許是饑餓了太久,他隻覺得自己眼前陣陣暈眩。就在他即将昏過去之時,隐約看見有人朝他的方向走來。
他此刻早已維持不住人形,心中暗道:這人類一定是要把他撿回去煮了吃了。
不會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吧。
想到這裡,他心中就止不住地一陣哀嚎。許是求生的意志太強,他嗚咽着發出一聲低叫。
應星是被熱醒的。
他不敢睜開眼,隻覺得自己這下是必死無疑了。
狗生就此截止了啊,汪!
接着就聽他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磨刀聲,應星不由自主的瑟縮一下。或許就是他這一下,那人停下了手中的磨刀聲,似乎正緩步向他走來。
應星在糾結,他到底是繼續閉眼假寐,還是“嗚”地一下竄起,撒腿逃跑。
正當他搖擺不定之時,卻聽耳邊響起一道和藹的老人聲音:“看來老頭子我是真的老了,真是老眼昏花。”
應星心道:什麼嘛,原來是個糟老頭。
區區老頭,何足為懼。
想到這裡應星瞬間支棱起來,頭也不暈了,腳也不疼了。
他睜開一隻眼,誰知卻看見一張明明過分年輕的臉。
就是這人胡子拉碴,手中的菜刀正泛着寒芒,面上還帶着明顯的笑意。
果然是天要亡我!
應星再不敢裝死,起身就要逃跑。
但那人族的速度卻顯然要比他更快,不等他跑出去,就被拽住後腿給拖了回來。
應星心中的悲傷再難自抑,這拖後腿的後腿究竟有什麼存在必要,嗚嗚嗚嗚。
他隻好張嘴吼叫,誰知他面前那狡猾的人族上來就捂住他的嘴,還陰森的笑着道:“你若是再叫出聲,被我鄰家那老惡霸聽見,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應星雖然是隻小笨狗,但他能聽出面前這人族話外的威脅,而且他感覺,面前這人似乎并不想殺他。
一人一狗似乎達成共識,應鈞試探性地松了手。
應星果然沒再狂吠。
應鈞意味深長地看着他道:“想不到你還挺聰明的嘛。”
一聽這話,應星不免自得的搖了搖尾巴,他心中暗道,那是,他可是可以化形的犬妖。
一萬隻小狗裡面估計也就隻有他一人能做到。
而應鈞卻像是看穿他的心思,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是是是,你最厲害了。”
接着他話鋒一轉,歪着頭看向應星:“你肯定沒有名字吧。”
應星不懂何為“名字”,他俯趴在地上,也擡眸看應鈞。
“都說狗随主姓,你就叫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