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五像是看見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忍不住大笑起來。等笑夠後，才漠然道：“若是你明天再不能想辦法弄來錢和吃的，這就是你的下場。”

此時的段廣浩被吓破了膽，自然對方說什麼就是什麼。

隔日，段廣浩便說道：“我的全部身家都已經被你們拿走了。”

薛老五看了看身後薛老大的神情，卻見他大哥并未有任何動作，薛老五便隻好繼續看回段廣浩道：“要麼死，要麼拿錢來。”

段廣浩沒了昨日被吓破膽的模樣，反而變得異常冷峻。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但是這方圓百裡内有錢的又不止我一家。”

薛老五眼珠骨碌一轉，又扭頭看向薛老大。隻見他緩步上前，那隻灰色的眼珠緊緊盯着段廣浩：“你想怎麼做。”

段廣浩笑道：“那些富戶有錢卻花不出去呢，整個仙洲都在缺糧。但是那隻犬妖不是還活着麼，割下他一塊肉，他也不會死掉。”

薛老大面上的神情似乎有片刻動搖，他冷笑一聲而後道：“既然如此，你就負責聯系那些富戶。”

段廣浩垂着眸子，沒說話，算作應下。

沒人看見他眸底中的狠毒。

算算時間，堕骨的毒性也該發作了。

*

應星時常能聽見有人在自己的耳邊說話，每次他都以為是應鈞。

他耳邊那道聲音正說：“小狗，快跑。”

正當他要回話之時，柴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光亮從門縫中透了出來，應星耳邊的聲音頓時消散。

見來人是薛老大，他面上的神色略顯不滿，脫口而出：“你怎麼來了？應鈞都被你吓跑了。”

薛老三最先沉不住氣，他手裡面拿着柴刀，蹑手蹑腳地朝拐角處走去。

隻聽“吱呀”一聲，是隻老鼠。薛老三被驚了一跳，直接摔倒在地上。

薛老大面上的神色也不好看，他掐住應星的脖子：“你已經被蠱蟲控制了，若是再裝神弄鬼，小心我直接弄死你。”

應星額上有青筋暴起，但他唇邊卻依舊帶着上揚的弧度，他唇形微動，雖然沒出聲，但薛老大卻還是看出他說的什麼：

那就弄死我。

薛老大手中的力道逐漸加重，還是薛老三看出不對勁，他有些結巴：“大哥，别，别真弄死了...别忘了...”

聽他這麼一提醒，其餘人才紛紛上前将他拉開。

薛老大也知道現在還不是自己意氣用事的時候，隻好将應星扔到一旁。

應星看見這些人手中的尖刀泛着寒意，正緩步将他圍在圈裡面。

薛老三吞了一口口水：“我去門外幫你們看着。”薛老大同意了。

他關門時，目光同應星對視上。隻這一眼，便叫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

*

應星倒在血泊之中，他仰頭看着柴房結滿蛛網的角落，耳邊是應鈞念念叨叨的聲音：

“小笨狗，你為什麼不逃走？”

“不是叫你快跑了嗎？”

“一定很痛吧。”

“......”

這些聲音逐漸扭曲，最後變得尖銳：“你還不去殺了他們嗎？！為什麼還不替我報仇？！”

應星躺在血泊中，眼淚無聲地滑落，他說：“好。”

*

虞昭将每家牆上的故事拼湊整齊看完後，心中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些人該殺。”

罕見地，江燼沒反駁她。他雙手環胸，面上是不加以掩飾的厭惡：“這些人居然還把這些事情刻在牆上，當真是厚顔無恥。”

慕芸又找來一小塊碎片，上面隻有寥寥數字：“...後被囚于柴房了此殘生，以示警戒。”

虞昭挑眉：“看來那巷子裡住着的瘋老頭就是薛老三。”

江燼點頭，表示贊同。末了，他目光直直看向虞昭：“那你現在要怎麼辦？”

虞昭有些莫名：“什麼怎麼辦？”

“依照你锱铢必較的性格，難道要把整個廣平城都殺幹淨麼？”

江燼那雙琥珀眸子中有深意：“若真如此，恐怕你離變成‘堕骨’也不遠了。”

虞昭不甚在意的揉了揉殘缺的一隻貓耳，她唇邊是淺淺冷冷的笑意：“冤有頭債有主，别人的事情哪裡輪得到我們插手。”

江燼眉頭微蹙，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接着就見外面的天色陡然間狂風大作，戚元寶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他氣還沒喘勻，便急着說話：“表兄，濯師兄和那堕骨打起來了。”

他瞬時反應過來：“你沒殺那犬妖？”

虞昭笑道：“那犬妖很乖巧，我讓他把法器碎片給我，他二話不說就拿出來了，我為什麼要殺他？我謝謝他還來不及。”

不知道為什麼，聽她這麼說，江燼眉眼間竟帶上點點笑意：

“你很喜歡乖巧的小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