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欣擋在兒子前面,抿唇,沒有說話。
她望着眼前的葉顯,目光除了害怕警惕他傷害孩子外,還有微不可察的愧疚。
畢竟葉顯前世今生都沒有傷害過她以及身邊的人,這一世對她還多有幫助。
他現在本就是在太子的位置上,離九五之尊隻有一步之遙。
現在地位受到了威脅,他會想要動手,葉婉欣完全能理解。
這是與葉軒那種完全不一樣的。
在太子之位多年,葉顯已不是當初那個略微青澀沉默的皇子。
身形寬闊了許多,穿着朱紅勁裝長袍,襯得臉越發白,輪廓深邃。
他勾唇站在那裡,周身自然散發皇室的貴氣與威嚴。
他邁着悠閑的步伐一步步接近。
葉婉欣被逼的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抵到兒子,退無可退。
她擡眼望着他,抖着唇說:“三皇兄……”
叫出稱呼後,葉婉欣就語塞了。
說什麼?
讓他别對她們動手嗎?
趙宸玉要站出來,葉婉欣背後的手死死抓住他。
葉顯站在她兩步外,清楚地到她水眸裡的害怕和警惕,以及隐約的水光。
他臉上的笑容變了,變的有些苦澀,目光有些受傷,輕歎,“婉兒竟然以為我會傷害你,傷害宸玉嗎?”
葉婉欣聞言,眸光愧色更濃,但害怕和警惕依舊沒有消。
他伸手想把她發上不知何時落下的樹枝拿開,見到她害怕的樣子,白皙的長指微微蜷縮,然後收回手負在身後。
這時他的人處理完黑衣人回來,葉顯一言不發地帶着他們離開。
他心思重,向來不擅解釋表露心意,隻會默默行動。
讓他去解釋并不在意皇位落在誰手裡,别人未必相信,他也說不出口。
葉顯克制回身看她們母子的欲望,駕馭着馬往獵場深處奔。
葉顯一開始就沒想過太子之位能落在他手裡。
他心思重,情緒敏銳,且善于觀察。
很清楚想要做好一個皇帝有多不容易。
你享有多大權利,就得付出多大代價。
他能力不錯,但沒厲害到處理任何事都遊刃有餘的地步。
對于皇位沒有什麼野心,對别人趨之如骛的皇位,對他來說,不過是負擔,是壓在身上,承擔天下興亡的沉重負擔。
可以不做他很樂意,雖然别人可能不信,但他确确實實這麼想。
隻要上位者不對他趕盡殺絕,讓他做一個閑散王爺。
如果葉淵還在,他當上了太子,葉顯可能會争一争。
不是為了皇位,因為他和葉淵有不可調和的恩怨在。
葉淵上位,必會對他趕盡殺絕。
黑衣人被處理完,剩下的人紛紛回來圍在葉婉欣身邊,他們徹底安全。
葉婉欣留在原地,看着葉顯離去的方向,臉色複雜。
其實受盡寵愛的小公主,也不明白葉顯對她的好,是從何而來的感情。
與葉軒不同,葉軒寵她,可以說是兩人從小要好,加上葉婉欣讓他成了皇後名下的嫡子,一切都有迹可循。
而葉顯,葉婉欣從小和他接觸的就不多,這一世也是重生之後和他接觸多了些。
且大多都是葉婉欣要他幫忙的。
他從未推拒。
“娘。”趙宸玉走出來,輕輕拉了拉葉婉欣的手,打斷了她的沉思。
“皇舅剛剛說的話是何意?”
葉婉欣低頭,看到兒子眼裡的困惑和不解,她揉了揉他腦袋,“别多想,你以後就明白了。”
十日後,震驚朝堂上下,使無數大臣當場失态的聖旨在朝堂頒發。
聖旨内容是廢掉現任太子,改立安樂公主的大兒子趙宸玉為太子,改名為葉宸玉。
聖旨内容有一連串誇葉宸玉如何如何聰敏,如何厲害等,所有人都無心聽。
直到宣旨宣到封原太子為甯王,封地錦瀾州,他們才稍稍回神。
錦瀾州原是姜國皇室所在之地,是一片寬廣且富饒的土地。
像是皇帝對原太子有愧,特意把這塊地給他。
但,就算如此,這聖旨也不符合常理,反而離譜荒唐到家。
哪有皇子皇孫健在,讓公主之子為太子的道理。
聖旨剛宣布完。
朝堂轟然炸響。
無數朝臣跪在下方,請求皇帝收回成命。
“陛下,不可,不可啊!”
“我朝從未有過此先例,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就連向來支持皇帝的李相,也顫顫巍巍地跪下,懇求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坐在上方挑眉看底下烏壓壓跪了一片的朝臣。
等他們七嘴八舌地說完。
皇帝才開口,沉靜幽深的眸子掃視他們,沉聲道:“葉國史上不乏女皇,現在的皇室都是她們的子孫後代,朕立公主之子為太子有什麼不可?”
李相從嘴到心都在泛苦,這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