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來了?
她連忙扔下小冊子,抓起珠鍊攥在手裡,心跳如擂鼓一般。
門開了,室内一片寂靜。
顧姝臣隻能聽到自己咚咚心跳的聲音。
沈将時看着床榻上乖巧坐着的顧姝臣,暗自歎息。
他本來沒打算來,隻是魏有得一直嘀咕着,說什麼姑娘家頭一次好面子會難過雲雲。最後他忍無可忍,給了魏有得屁股一腳,卻還是來了長樂閣看看。
他在顧姝臣面前站定,先掃視了一圈長樂閣的布置。
不錯,從擺飾到床榻,皆是按照他的要求。
沈将時心裡滿意,擡手拿過一旁喜秤,正準備掀蓋頭時,卻突然注意到了顧姝臣裙邊那本小冊子。
“這是什麼?”沈将時蹙眉,不等顧姝臣回答,便自顧自翻了開來。
然後,他就被映入眼簾的圖畫炸了個五雷轟頂。
沈将時怔了片刻,忙把那冊子塞進衣服裡,不自然咳了幾聲,再次拿起喜秤。
此時,床榻上不明所以的顧姝臣看着玄色錦靴停在了自己的鎏金裙前,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這是她第一次見太子……希望他長得别太醜。
恍然間卻見太子拿起了自己的冊子,似乎是翻了翻,怎麼又沒動靜了?
那冊子裡到底寫了什麼?母親為什麼讓她到東宮再看?
難道是太子有什麼把柄在顧家?這下被太子看到了,該不會責罰顧家吧……
顧姝臣正疑惑萬分地胡思亂想着,忽然間眼前一亮。
她的蓋頭被掀開了。
慌忙擡眼間,她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沈二也是一身紅衣,袖口繡着繁複的金線蟠紋,長身玉立,燭光照映他的眉眼,軟化了他一身的清冷,多了幾分溫柔。
顧姝臣從那雙眸子裡,看到了一臉愕然的自己。
“你……”顧姝臣感覺自己嗓子裡好像塞了浸了水的棉絮,說不出一句話。
蓋頭上的金流蘇纏住沈将時的手指,他表情卻很淡定,似乎對她的反應并不意外。
“你怎麼……”顧姝臣面上暈開淡淡的桃色,終于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了,“您怎麼不早告訴我……”
沈将時坐到顧姝臣身邊,依舊繃着一張臉:“現在才認出來?孤怎麼知道你這般笨,顧大将軍的掌上明珠,連未來夫婿長什麼樣都不曾打聽。”
而後,他低頭看到顧姝臣手中的珠鍊。
“怎麼還拿着?”沈将時皺眉,“顧家揭不開鍋了嗎?這點蚊子腿肉你都不放過?”
顧姝臣看着手中的珠鍊,也有些羞赧,忙把珠鍊抛到了一邊。
誰能想到堂堂太子殿下在外竟然還用化名呀……顧姝臣心裡想。不過也是,太子殿下是皇上的二皇子,可不就是沈二嘛。
顧姝臣有些懊悔,早知道就讓哥哥跟自己說說太子的模樣了,還讓自己為情煩惱了那麼久,險些逃了婚。
沈将時沒再糾結顧姝臣有些怪異的舉止,叫人送了糕點進來。
侍女們魚貫而入,鋪着滾金紅布的小桌上很快擺滿了各色糕點。
顧姝臣嘴挑,打量了一圈,終于發現一個自己想吃的。
“我要吃那個!”她指着小桌中間一個盤子,“那個荷花酥。”
聽到她的話,沈将時愣了一下,轉頭對上了顧姝臣水汪汪的雙眸。
内室裡旁的侍從都出去了,生怕打擾太子和側妃娘娘。所以……顧姝臣是在使喚自己?
從小到大,隻有沈将時使喚别人的份。這被别人使喚,而且這人還是一個小娘子,倒是頭一遭。
“想吃自己拿。”沈将時垂眸,“孤就是這樣由你使喚的嗎?”
顧姝臣撇撇嘴,不滿地看着沈将時,小聲嘀咕着:“我這不是走不動嘛……這頭冠也太重了。”
“那孤幫你摘掉。”沈将時沒好氣地說,擡手就要去摘顧姝臣的頭冠。
顧姝臣也沒拒絕,順從地等着沈将時動作。
沈将時手剛觸到頭冠上的珍珠,就停住了。
他第一次摘這種東西,萬一扯到顧姝臣的頭發可如何是好?
顧姝臣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疑惑自己為什麼停下來了。
要是讓顧姝臣知道堂堂太子殿下,治國理政都是得心應手,卻連頭冠都不會摘,豈不是很倒他太子的面子?
于是,沈将時一咬牙:“你……忍着點啊。”
……
沈将時手裡拿着糕點,一臉無奈地看着眼淚汪汪的顧姝臣。
頭冠倒是摘下來,顧姝臣頂着一頭蓬亂的頭發,耳邊發絲還纏着紅玉耳墜。
“你不是要吃荷花酥嗎?我給你拿了。”沈将時蹙着眉,把糕點遞到顧姝臣手邊,“快吃吧。”
顧姝臣含着淚,幽怨地看着沈将時:“五個嬷嬷花了兩個時辰才弄好的,殿下您怎麼就給一把扯掉了……”
沈将時一時語塞,他怎麼知道一個小小頭冠竟這般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