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他慢慢傾下身,以平視的目光看着她,視線卻如同鎖定獵物般一瞬不錯地盯着她,語調極慢地道:“你不是說,我隻是哥哥麼?”
“嗯。”
她甚至都沒聽完他在說什麼就已經胡亂地應了下來。
自然也沒有注意到他語氣裡的循循善誘。
“不就是看到你哥沒穿衣服的樣子,小時候又不是沒看過,不應該早就習慣了?”
“……”
習慣什麼。
習慣你不穿衣服招搖過市嗎?
謝靈不知道他怎麼說得這麼坦然這麼理直氣壯的。
但抛開他的不要臉不談,似乎事實就是他說的那樣,她小時候又不是沒見過他沒穿衣服的樣子,為什麼現在會覺得……這麼不自在?
奇怪。
她偏過視線,裝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說:“本來就沒什麼,明明是你不穿衣服,我覺得你這樣很不禮貌,影響到我的眼睛了。”
裴陸行慢慢直起身,有些懶散地靠在牆上,拖着腔調,漫不經心地回:“是啊,我洗完澡什麼都不做,就站在門口,穿衣服隻穿一半,就保持這個姿勢等你開門,你沒開門我就一直不穿。”
“……”
謝靈仍選擇掩耳盜鈴,“那你不就是做得出這種事情的人嗎?”
“你說得對,”裴陸行很幹脆地承認,一點沒覺得被羞辱了,“我就是這樣的人,喜歡用我‘沒什麼好看’的身材勾引妹妹做點喪心病狂的事情。”
“……”
話題走向越來越奇怪了。
謝靈隐隐有些崩潰。
她實在不想再繼續這個尴尬的話題,隻好很生硬地切斷對話,“我要回房間吃冰淇淋了,再見。”
然後也不再看他,轉身走了。
二樓的樓梯口,裴陸行靠在牆邊沒動,隻有目光随着那道身影一點點移動。
看着她下樓時同手同腳的樣子,他慢慢垂下眼,唇角很輕地勾了一下。
仿佛抓到了獵物的第一個破綻。
第二天是周末,離家兩周的阮黎和裴淮川終于回家,也順帶敲定好了新的空調,下午就讓人上門來安裝好了。
謝靈終于不用再睡客房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熟悉的玩偶群,熟悉的小夜燈,熟悉的軟軟的床,謝靈躺下吹着16度空調風的那刻,幸福得快要哭了。
從前習以為常的一切,隻有失去才體現出它的珍貴之處。
謝靈躺在床上為失而複得傷感了三十秒。
然後就爬起來,開始拆阮姨給她帶的吃的。
有上次她說喜歡的曲奇餅幹,還帶了别的口味,以及一些各式各樣的甜品。
她每一樣都嘗了一下,感覺味道都很好。
很幸福的周末。
沒有作業,回到自己香香軟軟的房間,一切如初,還有甜品吃。
謝靈沒把持住吃了個九分飽。
以至晚上吃飯的時候,她隻吃了兩口就不想吃了。
阮黎見她這麼快就放下筷子,問:“今天怎麼吃這麼少?不喜歡吃嗎?”
“沒有。”
謝靈解釋了句,“不餓。”
阮黎似乎還想問什麼。
這時,一旁也吃好了的裴陸行起身,把椅子推回桌下,随口道:“給她買那麼多零食,能餓嗎?現在吃不下,到了半夜又要嚷嚷餓了。”
“……”
被戳穿的人炸了毛,“要你管。”
然後冷哼一聲,故意走在裴陸行前面,先上了樓。
身後的腳步聲也如影随形。
“不要我管?”
他唇角扯了一下,涼涼道:“那你晚上就别跑我房間說什麼餓了要我陪你去吃夜宵。”
“本來就沒有這個打算,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嗎?”
謝靈有點無語地說。
她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自我感覺那麼良好,又那麼自信。
裴陸行沒說話。
隻回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淩晨一點十分。
一道輕微的推門聲。
裴陸行從手機遊戲界面擡起頭,看着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眼底浮現起一點隐約的笑意。
“某人不是說‘本來就沒有這個打算’嗎?”
“……”
某人站在門口,手背在身後,說:“反正,你就說,你陪不陪我?”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
他懶洋洋地回道,收起手機,從床上起來。
謝靈才注意到他連衣服都沒換,大約早就笃定她會過來了。
那點不自在莫名其妙消散了。
她有點好奇,“如果我不來呢,你會一直等我嗎?”
裴陸行朝她走過來,說:“你不會不來。”
“萬一呢?”
“那就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