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答。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隻能感覺到這句話說完後,他呼吸時的起伏有短暫的靜止,而後胸腔裡傳來震顫,是無聲的笑。
緊貼的身體,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變化,他的……熱情。
謝靈眼睫很輕地顫了一下,指節抓着他的衣擺,慢慢收緊,很小聲地喊他,“哥……”
“哥在,别怕。”
他慢慢直起身,輕吻着她的眼睛,低聲說:“哥什麼都不做。”
他握着她有些僵硬緊張的手,貼到自己的臉龐上,閉上眼蹭了蹭她的手掌,仿佛動物般的親昵眷戀。
“我舍不得。”
他說。
封閉的空間仿佛一個天然的僅有彼此的小小世界,與外界隔絕開來,隻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與呼吸。
時間變得漫長。
漸漸地,她繃直的手放松下來。
她摸了摸他的頭發,唇角輕輕勾了一下,“哥現在真的像一隻小狗了。”
他擡起眼,吻了吻她的手心,說:“那你是小狗妹妹。”
“不對,”謝靈彎着眼睛,像一隻狡黠的狐狸,“我是小狗主人。”
他眉梢小幅度地挑了一下,問她:“那小狗能舔主人嗎?”
謝靈抽回手,不笑了,“不行。”
裴陸行拖着腔調,散漫地說了句,“主人還挺吝啬。”
然後抱着她從台面上下面,彎身替她撫平裙子上的褶皺,“出去吧。”
“……哦。”
謝靈轉過身朝門口走去,旋轉了一下門把手,沒打開,而後才意識到,剛才他鎖門了。
她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怎麼?”
他走過來,擰開鎖,語氣懶懶散散地說:“哥像是那麼不靠譜的人?”
“很像。”
謝靈捏了一下他的臉,打開門,步伐輕快地回到客廳裡。
客廳的窗簾不知什麼時候拉上了,天光全被隔絕,整個客廳都暗淡了下來,陰沉沉的。
與此同時,客廳音響裡傳來一陣格外有穿透力的少女尖叫。
然後是節奏很快鼓點很重的驚悚背景音。
隐約間,謝靈意識到是裴千語在播放恐怖片。
她有些茫然地從走廊裡走出去,無知無覺地問了句,“你大白天看恐怖片?”
這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裴千語的沉浸式觀影,恰好這時,幕布上的電影投影顯示卡在了鬼突臉的那個瞬間,加上謝靈的突然出現。
下一秒,裴千語的尖叫也和電影裡的尖叫重合了。
“啊啊啊啊啊啊——!”
“……”
謝靈也抖了一下,被裴千語突然尖叫吓的。
随即,有一雙手從後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模糊的聲音,“等下樓下的上來敲門投訴了。”
裴千語蜷縮成一個毛球瑟瑟發抖,指着他倆,“你們……你們為什麼突然出現?”
“沒突然,”謝靈拉下他的手,“剛不是去洗手了嗎?”
隔了幾秒,裴千語才反應過來,“哦對……不對,你們洗個手怎麼這麼久?我等了半天,好無聊,就點了個恐怖片來看,然後你倆突然出來,吓死我了。”
裴陸行淡淡掃她一眼,“不是還沒死。”
“?”
裴千語面無表情說:“現在是你要死了。”
這熟悉的話術,謝靈回憶了一下,發現類似的話她也對裴陸行說過不少。
她視線不經意與他對上,他似乎也猜到了她在想什麼,垂眸笑了一下。
這場恐怖片到底還是看完了。
謝靈和裴陸行在旁邊陪着裴千語看完的,裴陸行撐着下颚,漫不經心地看着,倒是沒什麼反應。
謝靈膽子不算大,但每次還沒來得及被電影吓到,已經先被裴千語的一驚一乍給吓到了,導緻電影播放完,她都不知道電影講了什麼。
晚飯的時候,裴千語小臉蒼白,一副虛脫的樣子,都沒怎麼說話。
阮黎奇道:“這是怎麼了?”
“下午看了電影後就這樣了。”
謝靈說。
“電影?什麼類型的?”
“唔……”謝靈回憶了一下,但其實記得的信息很少,于是說,“關于玩偶的。”
阮黎說:“玩偶?那不是挺溫馨的?”
“……”
有短暫的沉默,誰也沒接上這句話。
最後,是裴陸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然後說:“是挺溫馨,還是happy ending。”
“……”
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晚飯後裴千語一路開着燈回了房間。
還大聲喊了句,“你們幫我關一下燈!”
沒有裴千語的夜晚,難得的安靜。
謝靈早早洗了澡,擦着頭發,正準備吹頭發時,房間門被敲了兩下,不多不少。
已經猜到是誰,謝靈卻來了興緻,從軟椅上跳下來,光着腳踩在地闆上,來到門邊,壓着聲音,很神秘的樣子,“暗号。”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
一道也刻意壓低了的嗓音隔着門闆模糊地響起。
“全世界最漂亮最聰明最懂事的——”
咒語還沒念完,門啪地一下打開了,一隻纖細的手伸出來,将門外的人拉進去,緊接着,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伴随一聲惱羞成怒的“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