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在抱怨蘇熠禾的頭發已經長的快紮眼了,苦口婆心地勸說他去理發店修一下。
鬼使神差的,秦卿在腦海裡想起了沈江雅,她甚至連自己染了頭發都沒有發現,工作将她的生活塞滿得她從來沒看清過自己女兒的模樣,秦卿心裡有些酸溜溜的,剛剛還好奇的心,一下子沉了回去。
她聽着漸漸遠去的談話聲,思緒越發迷離,她開始懷疑自己對于蘇熠禾的猜想,他有一個在自己看來完美又溫柔的媽媽,或許這也是造就他同樣溫柔性格的源頭,倒是秦卿自己,孤僻又心思陰暗...,爹不疼娘不愛的,除了悅姨沒人再關心自己,她越想越深,在進校門的時候還險些被排水處翹起的井蓋絆倒,她聽見細細簌簌的聲音,往旁邊看去,才發現李若響和一行人正在看她的笑話,即便秦卿依舊是那張冷若冰山的臉,但此刻她心裡的負能量已經滿得讓她忍不住想引爆整個地球。
學校太吵了,班級裡也吵,她沒有踏上台階的勇氣,隻是裝作若無其事地拐進了學校角落裡的雜物室。松了口氣的是,明潇沒有在那裡,現在是早讀時間,還有五分鐘就要開始今天的第一堂課了,教學樓外的人變得稀少。
秦卿将門輕輕關上,鐵門因為年代久遠而發出吱呀的響聲,雜物室滿是灰層的味道,聞到鼻子裡卻讓秦卿感覺到放松,她和這個房間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小角落,短暫的讓她松一口氣,能夠好好的哭一會。
讨厭蘇熠禾的事情并不會讓她難受成這樣的,她想了想,源頭應該是因為一覺醒來,秦辰和沈江雅又不打一聲招呼的就離開了家裡,她赤着腳拿着發出“您撥的用戶正在通話中”的聽筒,怎麼也得不到他們其中一個人的安撫。
如果不是這樣,她肯定不會這麼輕易的隻是遇到蘇熠禾和他媽媽就傷心成這樣...
她把包裡那瓶波子汽水拿出來,淚珠滴落在包上變成一個個圓圓的水漬,她無聲面無表情将開瓶器用力摁進去,一道清脆的“啵”聲在雜物室裡回蕩,秦卿無聊巡視角落,在等待瓶中的汽水恢複平靜,忽地,她發現在一排排鐵櫃後,有一台吃着灰的破舊的架子鼓,暗紅色,鼓面上還放着一對木色的棒子。
将汽水喝去一半,她将鼓簡單用紙巾擦淨,坐在了一個鐵凳上,準備試一試這個她一直感興趣卻沒有玩過的樂器。
“——吱呀。”
秦卿在位子上,拿着棒子愕然回頭,門的鎖扣根本就是壞的,外面的人就這麼輕易地推門而進,蘇熠禾單手插兜,探頭與她的目光冷冽撞上,眼神碰觸間,他的眼裡沒有一點驚訝。
“有事問你。”他眼皮微垂,輕輕帶出這句話,朝她走來。
“你知道我在這?”秦卿拿着棒子,詫異道,心中不知怎麼的也跟着邁來的腳步而緊張起來。
“外号是不是你起的?”他吐出一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站在鼓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他鼻背一側因為背光而陰影變得濃墨深重,以至于右眼也沉入進去,秦卿被這副冷若冰霜,與那天足球場上判若兩人的神色震驚到,光附在蘇熠禾的左臉,兩邊臉頰對比強烈,秦卿在腦海裡想到一個詞——雙面人。
“你可以不喜歡我,但話是不是——不能亂講呢?”
他的臉色冰涼,就仿佛那天對她好脾氣笑着的是另外一個人。
秦卿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他突然變臉在對自己讨伐什麼,還有兩分鐘就即将開始第一堂課,放在包上的手機震動了幾下,秦卿垂眸看去,看到屏幕上彈來的消息。
【明潇:不知道是誰傳的,都在說蘇熠禾原來是個媽寶男?】
【明潇發來一張圖片】
【明潇發來一張圖片】
秦卿放下木棒,在壓迫感的注視下彎腰拿過手機,指甲碰撞到屏幕發出清脆的聲響,她在這麼嚴肅的時刻,卻在他跟前悠哉看起手機,看來級部對于她的傳言确實不假?蘇熠禾的眉頭蹙起,胸口有鼓熱流上湧。
秦卿劃開屏幕,點開消息,照片裡正是今天早上她在路口看到的場景。隻不過視角稍遠,但能正好看清蘇熠禾的臉,以及他母親給他遞書包的畫面。
接着彈來消息。
【明潇:百海表白牆刷到的,還是匿名投稿,太惡心了,居然還有人偷拍?!】
看來是蘇熠禾的風頭過甚,被人看不順眼盯上了。秦卿的唇角彎過一抹笑,百海果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總有些窩在陰暗角落的老鼠喜歡琢磨着做這種下三濫的事...。
但這抹笑,成了觸發蘇熠禾情緒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掀唇,手冷不丁抓過。
“啧——。”
秦卿聽見一絲不耐,下一秒手被另一隻溫燙的大手抓過,緊實有力地将她拉了過去,擡頭,是一張冷峻嚴肅的面容,雙目緊緊地盯着她,他們之間的距離過分地近,近得能感受一點鼻息熱氣,還有蘇熠禾身上撲面而來的沉香木味——
“回答我,”
“為什麼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