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阿姨,”,她輕聲開口,可惜離得不夠近,聲音也太小,那個背影毫無反應,胸口一顫,她走進兩步,鼓起勇氣,擠出笑,“棠阿姨——。”
握刀的手一頓,棠芳扭過頭看。
一張白皙、清麗的臉正在兢兢看她。
黑裙、粉領夾,頭發盤在後腦勺幹淨利落,顯得她原本就優越的頭型更為突出,一雙圓而不帶攻擊性的眼睛緊張盯着她看。
有那麼一瞬間,棠芳竟然失了神。
她确實很漂亮。
第一次見她那會,她隻覺得她是那種貪圖享樂,看起來不會好好過日子的女孩。
但都說人靠衣裝。棠芳看着她今天的裝束,這副恬靜得體的模樣,終于讓她能夠在腦海裡想象到她和小紀過平靜安樂的過日子該是什麼樣的了。
定了下神,她彎起一抹柔和的笑,“來了小潇,飯沒那麼快,去外面坐會等等吧?”
明潇震驚了兩秒。
她想過回應,甚至更糟糕的是不回應,然後自己再因此默默走掉,但就是想不到棠芳竟然會一反常态地如此溫和回應自己。
“哈哈哈…好,好的,棠阿姨,那我先出去了。”,她慌亂得一邊鞠了個躬,一邊後退出去,還險些差點撞到玻璃門。
“哎,小心…。”,棠芳下意識擡手,還緊張地提醒她。
出了廚房,明潇感覺自己仿佛像做了場夢一般,她用手拍拍臉,往茶幾那走,邊走她邊能感受到自己呈指數飛漲的激動心情。
她和擡眼看來的紀元川對上神,激動地口型表達,
“她,回應,我了!!”。
紀元川顯然也有些驚訝,随即趕忙收攏起神色,拍了拍旁邊的軟墊,“來,坐這吧。”
……
喝茶不過十分鐘後,就可以開飯了。
他們在大理石圓桌前坐下,明潇不敢坐,趕忙過去幫忙添飯,沒想到沒走過去呢,棠芳就将她了趕回去。
“哪有讓客人端飯的道理,快去坐…”
明潇又暈頭轉向的坐回座位,随即再暈頭轉向的接過棠芳遞來的一碗米飯,以及筷子。
明亮的吊燈折射下,棠芳被明潇接碗時的手指甲閃到眼睛,她定睛一看,才發覺到她手指甲上有一些繁雜、看起來令人心煩的圖案。
沒能看清她就收回了手。
在接下來吃飯的全程,棠芳總是忍不住在意那雙手,她握筷夾菜時,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這樣來回晃悠。
她忍了忍,終究還是沒忍住。
“小潇,你這指甲,是新做的嗎?”,她扯開嘴,帶着笑。
“和今天衣服不太搭呢。”
明潇的手一抖,夾着的一塊糖醋排骨差點掉桌子上,她瞄了眼自己的指甲,解釋道:“對的阿姨,這個指甲是工作需要,不然我一般不做這麼複雜的款式的…。”
說完餐桌陷入短暫的幾秒安靜,明潇的腳趾在桌子底下緊張得偷偷蜷縮在一塊…
“做這行,外形上很多東西都得順應工作,沒有多少自己的選擇的。”紀元川低頭悶了口飯,打破安靜。
“喔是嗎。”棠芳笑了笑,“那現在工作完成了嗎小潇?”
明潇看着那張笑起來似乎十分和煦的笑臉,但不知怎麼的,她從她臉上卻感受不到一點溫暖,她笑容的弧度就像努力撐擠出來那般用力,看向自己的眼神總讓明潇覺得有些壓迫感。
“還沒呢…但過幾天就拍攝了。拍攝完我應該就會卸掉…畢竟确實不太方便哈哈哈…”,明潇将話吐完,小心謹慎得觀察對面的表情,她很明白棠芳的意思,多半是看不太順眼這個指甲,以至于她在說卸掉時加重了幾分咬字來強調。
棠芳沒有回答,隻是笑着回應。
本以為這件事興許就這麼過去了,可明潇懸着的心沒放下幾分呢,在臨近晚飯結束之際,棠芳忽的和她聊起了家務的問題。
大意是問她在家會不會幫父母一些簡單的忙,譬如洗碗,或者拖地之類的…。
“會呀。我媽偶爾腰不舒服,就是我來。”明潇大大方方回答。
她想起前陣子去紀元川租的房子,才聽他說他從小到大就洗過兩次碗,她當時特别驚訝,還以為是紀家不在乎這些,所以沒想到今天棠芳居然會問。
“真是懂事的孩子。那現在還有幫忙洗嗎?”,棠芳掃過那雙手,“工作了以後,應該都不方便了吧?”
“——媽,”紀元川擡起頭,神色有些凝重,“小潇經濟獨立以後,現在都是自己住了。”
“我給家裡買了洗碗機,”,明潇笑着趕忙打圓場,“現在家裡洗碗擺進機器裡就行了。”
“哎呀潇潇…”,棠芳忽的笑了起來,“你不了解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其實呀,有的時候做家務它不過是個借口。它現在其實是回家看父母,或者陪伴父母的一種很好的…借口,”她将垂落的發絲收攏到耳後,“你看,你做了這個指甲,在外形工作上有了這麼多不便利,回了家,肯定父母想讓你幫幫忙也不好意思了。就像今天——”
她話語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紀元川,又忍不住接着說,“棠阿姨我呀本來今天是想帶着你和元川一起學習下一些簡單的家務的,比如做飯啦洗碗啦…阿姨擔心你們以後萬一成家了,家裡都沒個靠得住的人,畢竟……萬事靠花錢請人也不是個法子的是吧?”
“————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