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和奶奶寒暄完最後幾句，明潇看着她的背影蹒跚消失在走廊盡頭。

天色已暗，她劃開手機，紀元川的對話框那頭還是沒有一條消息，倒是助理給她彈來了好幾條。

她感覺心裡有盞明燈即将燃盡，枯竭泯滅，周圍不斷有來來去去的腳步聲，擡頭看，好幾個穿着白大褂的路過她眼前，但她卻像被一隻大大的手死死沉壓在椅子上，站不起來。

“辛苦啦，你們科今天真的是太誇張了哎，我路過看到都震驚了...”

“還行，習慣了。”

明潇從模糊人群聲中恍惚聽到了兩個清晰無比的聲音，緊接着，她看到了紀元川。

——以及站在他身邊一個眼熟的面孔，高馬尾，黑框眼鏡，明潇想起來了。

竟然是李若響？！

怎麼會是李若響？

他們離她有些距離，但明潇卻不知為何能夠從吵鬧的人生裡，清晰捕捉到他們的談話。緊接着，紀元川笑了，他的嘴角尖尖勾起，像一把利仁狠狠紮了明潇一下。

坐不住了，她唰地起身，很快走到他們面前，她隻覺得氣血直沖腦門，下一刻，她抓過紀元川的手臂，扯了一把。

驚訝卻出現在李若響的臉上，她嘴巴張成o形，“你是明潇？！！”。

她并不想回應她，隻是面向紀元川。他那張臉上寫滿了淡薄冰涼，對于她的突然出現一點驚訝也沒有。

“既然下班了，為什麼不回消息？”

但其實明潇并不想問這個，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聲音很不争氣的抖了起來，一種強烈的想哭的沖動萦繞在鼻尖。

“哎呀，明潇，你别誤會，我們就是剛好樓道裡碰到。都是老同學了，你不會不記得我了吧？”，她雙手交叉在胸前，笑得爽朗。

“我當然認識你，”，明潇忍無可忍，她不希望任何人打擾他們的談話，“當初不是你，我和秦卿的友誼不會如此長久，我記得你，秦卿也會記得你，希望你也能記得你當初在百海的所作所為。”，懶得聽她廢話，明潇再次抓過紀元川的手袖，“我們換地方，認真聊清楚，好嗎？”

“喂？”，李若響的聲色果然變了，“你别血口噴人，我當初做什麼了？你一張嘴就給我定罪了，明潇，你有這麼恨我嗎，一見面這麼和我說話？”

“——好了。”，紀元川像座終于融化了的冰山，一開口就将明潇心裡的怒氣澆滅一大半，更是将她的心冰封去一大半，“不好意思，我們的私事冒犯到你了，我替潇潇道歉。這邊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手被扯過，力度帶着一種絕對的不可違抗感，他在生氣，她能很明顯的感覺到，明明隻是拉她離開合她的意，但胸口卻像有隻大手緊緊拽着她一般，用指甲刺進心髒，她無法控制地哭了，眼淚随着左右擺動的腳步不停地掉。

“這次怎麼不找你的保镖來了？！”，手被甩掉，冰山變成了火山，轟然爆發。

“嗯？我這次沒做好，是不是今晚他就又該等在我門口，等着給我右臉也來一下？！你和他這麼好，就不應該和我在一起，是我礙着你們了，我——”

明潇：“如果我說我根本就不知道呢？！”

“不知道你那天突然毫無預兆就說要冷靜一段時間？然後他就出現在我家門口？你讓我怎麼能不懷疑，你說你們那天晚上是不是在一塊，他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讓你決定換人了？！”

“——啪。”

這是明潇這輩子第一次扇别人耳光，那對着她不斷噴發的火山，終于霎時間凝滞了下來，明潇的心跳很快。

糟了，他們是不是該結束了？

她看着那張撇過去的錯愕的臉，紅色的巴掌印漸漸浮現，火山沒有停下，紀元川忽地嗤笑一聲，扭頭用一種她從來沒見過的眼神看她，空洞且麻木，像支離破碎地魂魄。

“你和他，還真是般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