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裙子不算短,可随着律動,動作幅度變大,裙子上提,不可避免地走光。
所有人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鐘野姿将臉轉回去,給自己面前的空酒杯重新倒滿,單手托腮慢慢抿着。
慢點喝的話還是能夠品出酒香的。她不是不會喝酒,反倒是很久以前就練了出來,對自己的酒量有數,不擔心自己會喝醉。
眼神逐漸迷離,她有點想知道程景峤在看什麼。
她仰起頭,膽子大了些,她敢直接擡頭。
冷不防,和一雙黑眸相視。
他的眸色深,像極了一潭深淵,稍微不注意,就會深陷進他的雙眸裡。
程景峤正看着她?
鐘野姿錯愕。
一時間忘記錯開目光。
程景峤隻是靜靜地望着她,男人脖頸的領帶松開了些,倒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是在對她笑?
鐘野姿迷茫地眨了下眼睛,她眼花了?
一舞完畢,稀稀落落的掌聲。
鐘野姿回過神。
程景峤剛剛是朝她笑了嗎?
她一下清醒不少,卻也沒有膽量再去直勾勾地盯着程景峤了。
慢慢垂眸,放下手中的酒杯,下一秒眉頭緊皺,那個跳完舞女人坐在她另一邊嗎,腿上多出了一隻大手,五指粗長,上下摩擦,連帶着裙擺向上滑動,那不是女人的手。
莫鴻倒是心有所感,用胳膊肘戳了下鐘野姿。
鐘野姿隻是看着,沒有多餘的舉動,片刻她擡頭看到女人笑靥如花,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适。
本人沒覺得有問題,鐘野姿也就不打算多管閑事,她移開眼睛,不再看向那邊。
“Estale…是不是西班牙語裡星星的意思?”
“是的。”
鐘野姿沒想到經過一輪打岔,還有人對她的名字耿耿于懷。
也是個導演,不過名氣沒瞿導那般大。
“我以前在西班牙取景,有學習過當地的一些語言,名字很稱你,你像是星星。”
鐘野姿分辨不出他是恭維又或者其他原因,隻道“謝謝”。
原本話題就此結束,倒是旁邊的瞿導插話問道:“會跳舞嗎?”
“不會。”
“不是藝術生?”
“沒學過跳舞。”
“唱歌會嗎?”
“不會。”
一連幾個“不會”讓那人的臉色沉了下去,
“那你會什麼?一個藝人,要是身上一點才藝都沒有着實不太像話。”他看鐘野姿的眼神下流且充滿不屑。
“還是年輕,不會做人啊。”
鐘野姿捏着酒杯,隐隐按住心中的不耐,強忍着沒發作。
“是嗎?”
這兩個字并不是鐘野姿問出的,所有人一怔,同時看向聲音的主人。
沒人想到程景峤會在此時開口。
“人該怎麼做?我倒是有些好奇。”
程景峤語氣平淡,銳利的眼神隻是掃了他一眼,這位瞿導不敢再說話,他雖然年齡比程景峤大上不少,可讓他來教程景峤做人,是雄心吃了豹子膽,恐怕以後是不想繼續在這個圈子混了。
被一個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毛頭小子教訓,他心中憤懑,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來。瞿俊才打着哈哈,四兩撥千斤:“這不說笑了嗎?我自己都快五十歲的人了,這輩子都沒活明白,能教什麼啊。”
程景峤沒計較下去。
無人在意這一個小插曲。
隻是莫鴻覺得有點奇怪,說不上來的感覺哪裡有點奇怪。
名利場上的權色交易講究的就是你情我願.一群人做着最下流的事情卻自诩高尚,養眼自己從來不搞強取豪奪的那一套,滿嘴仁義道德。
要談的東西也不可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隻不過彼此之間都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意思.這局就開始散場。
程景峤帶着助理先行離開,鐘野姿的目光追随他的背影到門口。
“不該想的别想。”莫鴻冷嘲,“所以也不是不願意,你野心倒不小。”
鐘野姿當沒聽出莫鴻話中的意思,也沒看他,“結束了?可以走了嗎?”
身後是溫言細語,嬌媚的纏綿聲,又或者是誰坐到了誰的懷中,鐘野姿一點都不關心,她隻想早點離開。
“不過我在這提醒你一句,别癡心妄想,程景峤不是你能想的人。”
鐘野姿微怔,所有人都覺得她對程景峤是癡心妄想。
她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麼回轉身重進包廂,知道自己是被莫鴻的哪句話刺痛了。
她沒有大小姐的命但卻有大小姐的病。
同鐘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但她過去的十幾年裡沒少倚仗鐘家小小姐這個身份趾高氣揚。
她擺足的姿态,卻是仰仗她最厭惡的東西來的。
“去不去随便你。”莫鴻丢給她一張房卡。
彌遠居樓上就有住的地方,現在外面狂風呼嘯,樓上是一個屬實的落腳點,顯然身後的那群人今晚不打算離開。
“所以呢?當初我和你們簽合同時,你怎麼不告訴我資源都是睡出來的?”鐘野姿捏着房卡冷笑一聲,沒多猶豫就丢進垃圾桶中。
包廂裡的局面已經越發混亂,逐漸不堪。
鐘野姿揚長而去。
名為“叢集”的台風會在今日的淩晨三點登陸北城,此時剛過零點,外面已經是風雨交加,在山上,周圍的樹木因勁風遒動,樹葉“嘩啦”作響,仿佛有個龐然巨物将這座山頭吞噬。
鐘野姿擡起手,抹了一把她臉上的水珠,環住雙臂膀,思考要不要轉身回去找到服務生要把傘,就在她沉思的十幾秒鐘,彌遠居的大門前一輛黑色低調的卡宴穩穩地停下。
她眨眨眼,看到後座的車門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