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4
一場十四級的台風打亂了這座城市大部分人的計劃,惡劣的天氣将人困在室内。
好在通訊正常,程景峤整個上午在酒店裡開視頻會議,中午雨停後他下午返回公司,又壓縮了工作時間,繼而晚上抽空出席一場内部畫展。
畫展的主人叫貝西墨.格裡芬,是法國的一位現代畫家,這是他第一次來國内辦畫展。
畫家目前還在世,随便一幅畫能拍到八位數,離世以後恐怕數字也會翻幾個倍。程景峤商人本性,腦海裡滾動幾個數字。
臨近傍晚,程景峤一人前往畫廊。
畫展正式開放的日期是明日,不過在前一夜,畫展會對特殊的一部分人提前開放。
程景峤在進入畫廊後有些意外,懷疑畫廊昨晚沒關門,内部空間像是經曆了一整夜的暴風雨,沒來得及整理,今天匆忙将畫作挂上。
陪同的工作人員主動向程景峤介紹,這是畫家昨天晚上臨時做的決定。
台風過境前給了這位老藝術家靈感,迅速找人把畫搬離,畫廊本就是兩層,一樓和負一層,之後畫廊大門敞開,風雨倒灌。
場館内的景象可想而知多糟糕,垃圾雜草灌木在場地的各個角落裡都能看到,在今天白天又重新将那些畫搬了回來,是一場畫展,同時是一場行為藝術。
程景峤是個資本家,本人對藝術沒有多高的造詣,但他的母親十分喜愛這個畫家。
他母親的生日就在下個月,程景峤是想買下這位畫家的作品送給他的母親,作為禮物就不好假手于人。
程景峤親自挑選。
工作人員同程景峤耐心地解釋每一幅畫的含義。今晚受邀來的都是身價尊貴的客人,若是自己接待的客人能買下一幅兩幅,同樣能夠拿到不菲的提成。
帶着客人快将一個畫展逛完,也沒有看出這位客人對某一幅畫表現出由衷愛。直到進入畫展最裡間區域,才得到他的駐足。
展覽廳中隻擺放着一幅作品,兩米寬的油畫布還放在畫架上。
“這是格裡芬先生昨晚在畫室臨時畫的,顔料還未幹透,今天在修改,格裡芬先生本人對這幅畫很滿意。”
程景峤點了下頭,沒有多問,隻是靜默地望着這幅半成品。
工作人員頓時覺得有戲。
“程景峤。”高昂的女中音,脆生生的一聲。
程景峤扭頭,看到鐘彌遠徑直向他走來。
“晚上好。”
“晚上好。”鐘彌遠輕佻了下眉梢,“伯母今天沒來嗎?”
程景峤同鐘彌遠從小就認識,程母的喜好在鐘彌遠那裡不算一個秘密。
“你喜歡這個?”鐘彌遠問。
這個說的是二人面前的半成品。
“沒有。”
要不是程母的原因程景峤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鐘彌遠今晚過來也就是碰運氣,她随意找了個話題,表示自己也挺喜歡格裡芬的畫,倒是想回去挂幾幅。
“要放在彌遠居嗎?那裡應該不适合挂油畫吧?”程景峤下意識地想到彌遠居。
“怎麼會?中式和油畫放一塊太不倫不類,在山暨鐘挂幾幅。”鐘彌遠話鋒一轉,側目,望向身旁挺拔的男人,“聽說你昨晚帶個小姑娘去了隔壁?”
她用着開玩笑的口吻,實際在隐藏試探。
兩家酒店不過隔了一條馬路,鐘彌遠并未親眼看見,但總有一些有心人留意到程景峤的車,有些話自然傳到了鐘彌遠的耳朵裡。
“鐘總在陶文還有眼線?”程景峤笑着反問。
“是啊,專門監視你的。”
兩家早年因生意來往密切,二人從小就認識,上的同一所幼兒園、小學、初高中,說是一句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能開得起。
程景峤自然知道她的笑言,畢竟昨晚他是跟着鐘野姿一塊進的酒店,若是鐘彌遠真知道些什麼,大概直接氣勢洶洶地來問他為什麼會和鐘野姿在一塊。
他不清楚鐘家姐妹倆關系到底怎麼樣,想來算不上好。
不過是碰巧遇上鐘野姿,倒也不打算摻和進來。
程景峤的腦海裡卻閃現出一副白嫩的小臉,一晚上強裝鎮定,又裝作不認識自己,還覺得自己也認不出她。
不過兩三年,人的外貌能有多大的變化?
有點好笑。
“怎麼了?”鐘彌遠看到程景峤的笑容一愣。
“想到一個小孩,可能是叛逆期到了。”
鐘彌遠狐疑:“小孩?”
“嗯。鄰居家的一個小孩。”程景峤面不改色,畢竟他父母北城的居所就在澤瑞公館的附近。
鐘彌遠覺得古怪,一時間卻又沒個由頭。
認識了程景峤這麼多年,一如既往地猜不透他在想什麼,至于她身邊的女人,大大小小的傳聞聽過一些,實際上卻從來沒見過程景峤真把哪個女人帶在身邊。
*
鐘野姿在大床上無意識地睜開眼,望着吊燈愣神片刻,終于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才慢慢從床上爬起來。
“咳。”
鐘野姿捏住嗓子,幹癢,忍不住咳嗽,擡頭,發現外邊的天已經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