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18
殺青宴跟開機剪彩其實差不多,無非為讨個好彩頭,劇組的大夥兒一塊,熱熱鬧鬧的就好,沒那麼多規矩。
鐘野姿身為女主演自然出席,穿着簡單,深色大衣,裡面是緊身的高領毛衣和毛呢短裙,高跟的過膝長筒靴,與劇中學生氣十足的許書绛判若兩人。
高傲、冷漠、不可接近。她與劇組中的狀态也大不相同。
鐘野姿坐在主桌上,導演旁邊的位置,她在這種情況下一般都是不勝酒力的,不會喝酒。
因為前段時間南封給劇組投了一筆錢,倒也無人敢多加為難。
劇組裡的一夥人都是快認識了三個月,吃飯前或許還有些拘謹,三杯酒後便開始勾肩搭背,三兩鬧哄哄的抱成一團。
冬日空氣的流動性本就差,鐘野姿在室内待久後又嫌悶,煙酒味太重,她趁沒人注意時一個人偷偷溜出了宴會廳。
這家酒樓鐘野姿以前來過不少回,山暨鐘似乎還有股份,雖然幾年沒來,大部分布局是沒有變化。她記得頂樓有一處空中花園,可以隔壁的申江盡收眼底。
電梯是刻意做的上個世紀仿古樣式,電梯門還是由推拉開,裝潢處處透露着民國風情。
申城的冬天不如北城的冷冽,但是在抵達頂樓時,一陣陰濕的北風吹來時鐘野姿還是感受到濕冷的寒意。
從電梯出來抵達空中花園處還要經過一道長廊,長廊的盡頭設置了立牌,還有工作人員站在一旁。
鐘野姿從電梯出來後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今日的頂樓似乎被包下做了宴會席。走廊上邊是镂空式的木架,上邊吊墜着的是真花,根是被拔去的,這粉白的薔薇被移來似乎沒多久,空中飄零着花瓣。
沒有大面積的堆積,處處彰顯着自然。
這家酒樓倒也不至于每日奢靡地在深冬挂着春日的薔薇。
“小姐,您好,請出示一下邀請函。”
鐘野姿許久沒來,也隻是想随便逛逛打發時間,不想那麼快回去,倒是慢悠悠地走到長廊的盡頭,她對工作人員輕輕地搖了搖頭,“抱歉,我可能走錯路了。”她擡眸,隻是往裡看了一眼,原打算轉身離開,可這一眼卻徹底挪不開腳步。
鐘野姿不清楚今晚到底是場怎麼樣的宴會,可是她會在那裡絕對不簡單。與上一次隔着一個路口遠遠地觀望不同,自己當時身處車廂内是有一個安全密閉的空間。
她也隻是一道模糊的身影。
此時她同自己不過十來米的距離,斜側的身子對着自己,法式刺繡的紅色玫瑰花在淺灰色的禮服上嬌豔欲滴,禮服是露背,雪白的氅毛領子搭在手臂兩處,遮住腰際。
鐘野姿霎時間呼吸急促了起來,一雙腿仿佛被釘在原地,一步都向前不了,她想轉身就走,可是又不甘心。
“小姐,您怎麼了?有事嗎?需要我幫你叫醫生嗎?”
在外人眼中,鐘野姿突然顫抖。
檢查邀請函的工作人員也是一頭冷汗,今晚出席這場宴會還有的人員有多重要不需多說,眼前的女人雖美豔,氣質不絕,一時拿不準她到底是個什麼身份,他接到的要求是隻要沒有邀請函是一概不準放進去的。
現在情況又變得複雜些,她要是出事也不能在此處出事,他暗暗準備,打算叫保安将人拉走。
鐘家的大小姐在哪都是被衆星捧月,短短一會兒已經有幾人向鐘彌遠搭讪,可惜鐘大小姐今晚興緻怏怏,疲于應酬。
突然似有所感,扭過頭往長廊的方向看去。
鐘野姿快速背過身。
她同鐘彌遠快四年沒有正式打過照面,有想過再次重逢的場面,她問心無愧,更不存在做賊心虛。
鐘野姿原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當真的到了這一刻,她還是害怕面對鐘彌遠。
“鐘小姐,怎麼了?”
工作人員這一聲鐘小姐定然不是叫的鐘野姿。
“剛剛那個人是誰?”
“是個走錯路的遊客。”
鐘彌遠“噢”了一聲。
鐘野姿快步向前走去,到頂樓的電梯隻有一趟,而此時也正在上升中。
細尖的高跟每落在地上,鐘野姿的心也是随之一跳。
一層、兩層……
她等不及,目光轉向一邊的綠色安全樓梯通道。
“叮。”
十分清脆的一聲,裡間的服務生将電梯門拉開。
鐘野姿深吸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等着裡面的人走出來。
高跟鞋落地的聲響越發明顯,鐘野姿聽到了一聲“鐘野姿?”
她張大嘴巴,之後所有的反應都是下意識的行為,鐘野姿拽住從電梯裡走出來的男人的胳膊,不敢轉身,直直地往旁邊的安全通道走去。
好在門未鎖,可以直接推開。
樓道裡的燈光不算明亮,鐘野姿可以看清程景峤正垂眸看着他,漆黑的瞳仁裡剛好有一點高光。
她跟程景峤三個多月未見。
再見面也沒想到回事在這樣的場合下
“你……”
鐘野姿擡起手臂,掌心捂住程景峤的嘴。
她驚訝于自己敏銳的聽力,似乎聽到了那道腳步聲停在了門口。
與此同時,樓道裡保持着詭異的沉默。
鐘野姿聽到自己的心髒在怦怦地跳動着,掌心能感受到程景峤喘出的熱氣,癢癢的,五指慢慢緊縮,指尖感受着程景峤微凹的臉頰。
程景峤沒有任何舉動,沒有反抗,垂眸,将目光聚焦在她的臉上。
她此刻的舉動說得上是冒犯。鐘野姿僵硬地收回手。
“你的手怎麼了?”
鐘野姿剛放到半空中的手被程景峤一把抓住。
她順着程景峤的目光看過去。
在看到鐘彌遠時無意識地掐住自己的左手手腕,不算長的指甲在手腕上留下了半圈印記。
她掐得極狠,小半兒的月牙形狀滲出血迹。
“自己掐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