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建國沒有受傷,顧念着父子情份,願意放棄對兒子的訴訟。
但離婚也成為鐵闆釘釘的一件事,馮建國甯可淨身出戶,也要堅決地和妻子離婚。
對于出軌的事情,他毫不否認。
為人師表者如此行徑,影響太壞,副校長的職位必然保不住了。
馮甜甜則轉學了,這也是沈國香竭盡全力,為兒子換取的最佳出路。
沈知玲報複了她認為傷害了自己的人。
就在大家不再讨論這些事兒,夏志琪卻仍然忍不住自責地想:她是不是一開始就不該管閑事?更不該去利用馮甜甜?
有時候她甚至想去找沈國香母子解釋下。
可解釋清楚,就能挽回了嗎?某些當事人就會坦誠錯誤了嗎?
沒用的。這令她感到了一種無可救藥的傷痛。
整件事有着密謀般的巧合,好像有人惡作劇般在背後推了所有的人一把。
這件事萦繞在她的腦海裡,翻來覆去都快包漿了。
以至于沒幾天,夏志琪就病倒了。
最初就是發低燒,人渾渾噩噩地回旋在清醒與沉睡之間。
然後就是高燒,那一刻她覺得自己象一把熊熊燃燒着的火炬,汗水不斷從皮膚中滲透出來,然後彙成一大顆一大顆,再不斷地滑落。
等她再一次有了清醒的意識,已經不知道是幾天以後了。
隻聽見包惠英的呼喊聲,一次比一次高,一聲比一聲急,一回比一回顫抖。
她混沌的意識在恍惚間被喚回,眼神終于有了點兒焦距。
首先闖進眼底的就是包惠英淚眼婆娑的面孔。
老媽那一張一合的嘴唇,在她視線裡忽遠忽近。
夏志琪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腦,努力地拼湊着到底發生了什麼。
随着意識的回歸,她才費力地串聯起到底發生的事情。
原來之前體溫一度下降,她以為病好了,非要自己去擦個澡。
哪知道一進衛生間忽然覺得完全喘不過氣來。
感覺就像蒸鍋裡的大蝦,慌亂掙紮卻蹦跶不了多遠。
頃刻間身體徹底失控制,腦中閃過的念頭就是:難道我又要穿越回去了?
據說當時救護車來,先是把她送進急診,後來被确診為左右肺動脈栓塞。
連夜做的手術,才把人給救了回來。
知道了這一切後,夏志琪心底酸酸脹脹。
特别是看到夏朝洪和夏志超逆着光出現在病房裡的那一刻,她心口又被一種叫幸福的感覺填滿。
病房裡原本凝重的氛圍,也被一家幾口的笑容消融于無形。
夏志琪心底若岩漿爆發般噴湧出感恩、慶幸、後怕各種滋味,真是百味齊聚。
據大夫說她身體有問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之前就犯過病,但是沒引起注意,将來務必要小心身體雲雲。
等她出了院才知道,自己生病期間,很多事情都在有條不紊地運作着。
包桂英如願得到大伯母家當保姆的機會,薪資竟然翻番。
沈知玲已和馮建國結婚,還如願得到了一份公務員工作。
沈國香則帶着兒子轉學到了省城,遠離開城的人事紛擾。
高考安排在七月份,天氣已經相當炎熱。
考前吳茜特意來家裡探望夏志琪,兩人說起将來的報考志向。
吳茜很想讀工科,吳媽媽很贊同,說工科院校男生多,容易找對象。
吳國紅則覺得讀商科最好,去美國申請留學會容易。
夏志琪想起自己大學的經曆,脫口道:“别讀工科,男生多的專業啊,一到冬天,教室裡的那個味兒!”
她說這話時,忍不住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真的,記得哪怕是天氣已寒冷至極,每次打開教室門,裡頭總彌漫着一股莫名其妙、令人作嘔的氣味。
每次呼吸都是一次豪賭。
有些男生,夏天不洗澡、秋天不洗澡、冬天不洗澡!
真沒人心疼女孩子們的呼吸系統。
她甚至懷疑自己的肺病,就是穿越前這麼留下的病根子。
吳茜被她的叙述逗得哈哈大笑,半晌才緩過神:“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夏志琪啞然失聲,想了一下才道:“聽我爸單位裡的人說的,他閨女在讀工科。”
終于,她設想過無數次的戰役打響了第一槍。
考試那天天氣很熱,夏家兄妹讓父母都别去現場,免得他們壓力大。
因為擔心堵車,又擔心女兒騎車會累,夏朝洪左思右想,幹脆找來一輛三輪,在上面擺了個小闆凳。
夫妻兩個安排女兒舉傘坐在裡頭,讓兒子一通狂蹬,就把兩個人都帶到了考場。
夏志琪其實挺看不上海城師範,以她回爐高三後的成績,不說清北,上個更好點的重點大學,根本不在話下。
她準備違逆命運的安排,考上一所更好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