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琪和吳茜對視了一眼,瞬間都明白,這裡顯然不是給大家看東北二人轉的,應該是些“不正經”的演出。
付晟的朋友還沒來,三個人找地方坐了下來。
這類地方的消費夏志琪很清楚,“貴”就一個字。
在打工人月薪大多數不超過1000的1997年,這個叫“官宅”的酒吧,僅那種小号裝的進口啤酒,一瓶單價就是28元。
有的人卡座上至少有幾十瓶。
付晟為她們點了軟飲料和小吃,自己點了些啤酒。.
這時,舞台上的燈光開始閃爍.
不帶一絲猶豫的,音樂也響了起來。
在變幻的燈光下,陸陸續續有不少女孩輪流上台表演。
她們唱的多,跳舞的少。
9點半朝後,客人越來越多,妹子也越來越漂亮。
夏志琪見過不少模特,但吳茜還是頭一回近距離看到這麼多美女,全程瞪大了眼。
有客人開始給她們送花,據說那些花籃每個100元,最大的是2000元。
付晟說有些老主顧,經常來坐的那種,每晚就沒有不随手扔個幾千的。
一曲結束,有些妹子從舞台跳下來,使出渾身解數籠絡圈住自己的金主爸爸們,慫恿他們點酒開香槟。
據說這裡的潛規則就是送花,然後喝酒,再去附近台灣人開的KTV唱歌。
唱開心了,接下來就是自由活動。
付晟問:“你猜她們每天晚上光唱歌跳舞賣酒水就能拿多少?”
夏志琪說:“起碼也得1000吧?”
付晟點點頭:“差不多。”
1997年,每晚收入1000元,是一個相當恐怖的金額。
她們一晚上超過普通人一個月的收入,一個月等于普通人兩年的收入。
大學教授工資都沒這麼高。
付晟有點心虛,看了看吳茜,特意來了句:“來多了也沒意思。”
他是真心話,第一次還有點興奮,第二次隻是覺得無聊。
夏志琪則想,光看當然沒意思。
以付晟的收入,不可能支持他在這裡一擲千金。
這時,一個女孩子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裡。
她留着短發大背頭,穿着低胸的修身長裙,因為身材玲珑清瘦,并不顯得低俗。
隻令人覺的她線條流暢、伶俐通透,處處彰現出一種冷靜的美。
有點像香港老牌豔星夏文汐。
夜店裡竟然有這樣清麗的女孩,夏志琪覺得難以置信。
付晟的朋友這時已經來了,他帶着吳茜過去應酬。
夏志琪看了會兒演出,自己跑到衛生間。
一進去就覺得裡面熱鬧得很,一群女人正叽叽喳喳鬧個不停。
有普通話,也有方言,她聽了一會兒就懂了。
原來這些都是夜店的“公主”,她們吐槽給酒吧的少爺和保安錢少了,結果被他們下絆子使壞,故意把難搞又摳門的客人推薦給自己,還有人明明看見客人毛手毛腳,裝作沒看見讓公主吃虧。
沒想到這裡端酒的、看場子的男人,每天除了工資,吃的肉、喝得血都來自女人。
她又聽了幾句,大意都是抱怨錢花得太快,吃喝拉撒都要最好的,結果就是賺的錢難以剩下十分之一。
夏志琪不想再聽,很快就回到座位上,卻見短發美女坐在她的卡位上,沖她笑道:“不介意吧?”
她怎麼能介意美人呢。
短發女郎為自己點了根煙,問她要不要,夏志琪搖搖頭。
女郎問:“你都聽見了?”真奇怪,對方好像完全明白她在想什麼。
夏志琪點點頭,女郎說:“我們做這行就是被人吃,有的連個渣都不剩,你讓某些人去結婚,還不是一樣被吃,說不定更慘。”
說完這個,女郎吐口煙圈,言簡意赅道:“人笨事皆難。”
這時,有個一身酒味的男人從隔壁卡座上探出頭,涎着臉問:“琪琪,今天該陪我出去了吧?”
女郎拍下他的腦袋,好像在摸一隻狗:“今天不行,今天我約了人。”
那人不依不饒:“誰啊?”
女郎指着夏志琪:“一個開豪車的姐妹。”
那男人盯着夏志琪,有點沮喪:“喔,就開奧迪的那位啊?”
想不到她才來不到一個小時,已經有人知道她開什麼車了。
銷金窟就是說這種地方。
打發走他後,女郎對夏志琪小聲道:“多謝。”
夏志琪明知被利用,但這次她很願意助人為樂,笑道:“客氣了。”
很快又有一個男人跑來獻殷勤,上來就說:“琪琪,最近是不是有很多男人在追你,如果是真的,我好難過啊。”
琪琪半倚在卡座上,一手摩挲着椅背笑道:“那你要機會還是要答案呢?”
那男人膩歪了一會兒,說等到她演出時,自己一定送個大花籃,隻希望她不要嫌棄沒别人的好。
連夏志琪都聽出來了,這種話屬于口惠而實不至那種,典型的晃錢袋子。
琪琪做出很領情的姿态,用哄孩子的口吻對他道:“乖,你送你的,别管他們。”
夏志琪很快就總結出來了,通常這個時間段,真正的大哥還沒來。
滿場盡是些小老闆或者白相人,各個吹噓自己飛天遁地無所不能,聽得人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其實他們的對話總結起來套路也很簡單。
男人說:以後有事找大哥,大哥帶你賺錢讓你開眼,今天能不能先讓大哥免費睡一覺?
女人回:大哥你好,等我過兩天忙完了聯系你,今天能不能先買個大花籃多點幾瓶香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