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翠蘭也說不清楚肖大芳是什麼時候發現崔天路腳踏兩隻船的,她隻知道自己的侄女兒住在他們家,一直幫她洗衣做飯帶孩子收拾家務,十分的勤快懂事,也沒提要去找工作的事情,他們夫妻倆以為肖大芳會像往年一樣,來玩個十天半月就回去了,哪知道肖大芳突然跑到肉聯廠大吵大鬧,第二天崔天路就死了,肖大芳暈倒在兇案現場,成了兇手。
想到這裡,肖窈頭疼的閉了閉眼睛,從崔天路的人際關系來看,除了肖大芳,其他人都沒有殺人動機,哪怕是問題諸多的王紅豔,也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那天晚上,崔天路和肖大芳為什麼出現在遠離榕市郊外的廢棄石樓裡,兇手又是如何得知他們在那裡,在殺死崔天路以後,還能夠不留下任何痕迹,消失的無隐無蹤?
肖窈蹙着秀眉,看着跟在王紅豔兩人離去的背影,想到昨晚找到的東西,她懷疑王紅豔跟崔天路的死有直接關聯,這才故意說那些話來詐王紅豔,她果然漏洞百出。
也不知道王紅豔會不會如她所想,有所行動呢?
肖窈轉頭往公園另一個方向走。
昨晚奔波了一整晚,一整夜沒睡,她精神還好,就是肚子很餓。
她空間裡有成堆的食物,想吃什麼可以直接拿出來吃。
不過她想去國營飯店吃飯,想從那些人多眼雜的地方,聽一聽榕市的人對這件案子的看法,興許能給她一些靈感也說不一定。
出了公園,外面是一條狹窄的大道,周圍的房屋全是高矮不一的平房,牆面基本都是用白色或者青色的石塊進行修葺,上面刷滿了各種白色或紅色的标語,每走一段路,能看見一些破敗裂牆的土坯泥房,夾雜着幾棟樓層不過六層樓高的紅磚筒子樓,四處都是灰撲撲,貧窮破舊的景象,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個省的省會市,連現代一個小縣城的不如。
肖窈辨别了一下方位,向着最近的國營飯店走去。
這個時候是早晨八點左右,榕市各處狹窄的街道上,每隔幾百米,有一根電線杆綁着一個又一個大喇叭,劣質的大喇叭播放着時新的本地新聞、各種中央思想口号。
街上有許多行人,基本都穿着列甯服、幹部裝、各種工廠工裝服的上班人,還有成群結隊走路或坐公交車上學的孩子們。
他們絕大部分的人身形幹瘦,衣着陳舊,面色蠟黃,一看就是長期缺吃少穿,缺少油水所緻。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們的日常生活,即便物資匮乏,他們的精神面貌依然亢奮堅強,走起路都是腳步匆匆,像帶了風。
肖窈特意從他們身邊經過,許多人隻顧得趕時間上班,不會多看她一眼。
偶爾有人注意到她,也是因為她出色的容貌,隻是稍微看兩眼就挪開目光,生怕看多了會被她當成流氓叫公安。
肖窈走了一段路,确定沒人過分關注她,也沒人認出她就是報紙上報道的殺人‘兇手’,這才放心大膽的繼續往前走。
六零年代相機還是貴重的華僑商品,哪怕報社有照相機,哪怕記者知道她在人民醫院住院,但平章分局的公安一直守在醫院門口,嚴防各個報社上住院部拍她這個嫌疑人的照片,也嚴防死者家屬來醫院鬧,記者隻能通過調查,用素描畫像的方法把她登在報紙上,榕市的百姓就算看到了畫像,看到她本人,也隻會覺得眼熟,不會往深處去想。
畢竟,真正的殺人犯,如果不是心理素質過硬,一般犯下滔天大罪,恨不得躲藏起來,深怕别人看見找到自己,哪敢在人多的地方大搖大擺的晃蕩。
肖窈很快來到一家國營飯店前,說是國營飯店,其實就是一個面積不到一百平米的土房門面。
飯店大門敞開,左邊是廚房,能看見兩個穿着不太白的廚師衣服的廚子在炒菜,右邊不到五十平的四方小廳是招待客人吃飯的地方,裡面擺放了四張小四方桌,兩張大圓桌,桌子椅子擠擠挨挨的在一起,隻有零星兩個顧客在吃早飯,店裡兩個售貨員正坐在門後的櫃台旁,打着哈欠有一搭沒有的說話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