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付靳鋒開口問:“你兒子傷得怎麼樣,傷在哪了?什麼時候住院的?”
他目光銳利,問話的時候面無表情,明明沒穿公安制服,整個人胡子拉碴,頭發亂成雞窩不修邊幅,可他一開口,氣場極大,十分有壓迫感。
曹母面對他,心裡有些發憷,磕磕巴巴地說:“他被牛撞飛了,肚子手腳都受了傷,在醫院裡住了快一個星期了。”
“住在哪家醫院?”
“市第一人民醫院。”
這麼巧?肖窈有些詫異,曹慶竟然跟她住在同一個醫院。
付靳鋒意味深長地說:“住第一人民醫院,看起來傷得不輕啊,那頭瘋牛沒被處置?”
“沒,那頭牛是村裡的壯勞力牛,平時也不發瘋,前段時間春耕累狠了,正好我兒子去放牛,它不知道抽什麼風,沖我兒子發脾氣。”曹母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低着頭說話。
付靳鋒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肖窈狐疑的看他一眼,很清楚他不會無緣無故問這些話,她也沒在這件事上多問,轉頭說:“大娘,您對當年曹家滅門的事情,記得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當她問完這句話以後,曹母身形明顯一抖,接着沉默了許久,這才說:“不記得了。”
肖窈又說:“我問過你們村兒的人,他們都說您的女兒當初有相好的對象,隻是那人一窮二白,您不願意讓您女兒嫁過去,收了曹地主豐厚的嫁妝,執意把您女兒嫁給那老地主做小,這才造成了曹家滅門的慘案。而事後,您又拿您女兒的賣身錢給您兒子娶了媳婦,修建起新房,日子該是過得逍逍遙遙,怎麼現在落到如此凄慘的地步?”
幾乎到了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地步。
曹母不服氣道:“我又沒做錯,跟她相好的王勇家裡窮得叮當響,他家住着爛茅草屋不說,他父母都是病痨鬼,家裡欠一屁股外債,她嫁過去能有什麼好日子過!曹地主願意給一百塊錢票,五十兩白銀,她嫁進去就吃香的喝辣的,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非要跟她那個相好私奔,還穿着紅衣上吊詛咒曹家人,搞得曹家人都死光了!如今隔了快二十一年又出來作妖,我家落到如今的地步,就是她害得,她就是一個掃把星!”
這大概就是這個時代的女性悲哀,許多女性的父母都重男輕女,為了所謂的耀祖,她們的父母常常視她們為貨物商品‘嫁’出去,隻為給耀祖們賺娶媳婦的錢,完全不顧她們的死活。
肖窈内心沒有什麼波動,因為這種情況在這個年代很普遍,哪怕她指責曹母,也改變不了曹母根深蒂固的思想。
她懶得跟曹母廢話,直接問:“那個王勇的家人呢,王勇死後,他們就沒一點反應?”
曹母氣哼哼地說:“能有什麼反應,他們跑去報案,當時的曹家人收買了警探,把那個案子壓了下來,後來沒過幾天,在青青頭七的那天晚上,除了帶着小孫子回娘家報喪的大太太兩祖孫沒死,曹地主家裡其他人都死了,曹大太太在那之後也失蹤了,王家人想報仇都沒地兒去報!王勇的父母就他這一個獨兒子,他死後沒隔幾年,他父母陸續氣死,王勇還有兩個姐姐,一個嫁到省外去了,另一個沒嫁,運氣很好的給周市長的夫人身邊當保姆去了。”
又是那個姓王的保姆,連續從好幾個人的嘴裡聽到這個人的名字,肖窈直覺,事情不會那麼湊巧。
付靳鋒看她陷入沉思,眼神冷冷地盯着曹母問:“你女兒死的時候,你兒子多大?他們倆感情如何?”
“我兒子那個時候已經是十八歲的大小夥兒,他姐跟他是雙胞胎,他倆感情很好。”
竟然是雙胞胎,肖窈吃驚。
付靳鋒繼續問:“既然他們姐弟感情很好,那你兒子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他姐被你們嫁入火坑?”
“......那個時候他不知道她姐要嫁給曹地主,他跟他爸去我娘家那邊幫忙幹活去了。”曹母有些别扭的說。
明白了,感情這夫妻倆是背着曹慶的弟弟,把曹青青嫁給了曹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