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杏如夢初醒,揉揉眼睛才去開門。林歡正抱着一個包袱等在門外。
“歡兒,你這是拿的什麼?”
她一把将東西塞給林杏,“這是我給你和小莓姐裝的東西,路上說不定能用到。”
兩手空空的林歡低下頭,林杏安慰道:“現在不着急,咱們先去吃飯。”
桌上已擺滿包袱,林歡送來的這個剛好占掉最後一個位置。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妥當,可以去吃酒樓的最後一頓飯了。
一路上沒見到幾個人,估計都已等在地方。林歡的腳步一會兒快、一會兒慢,林杏盡力跟上她的步伐。
“哎呦,你們可算來了。”
“蓮姐怎麼等在屋外,天氣寒冷,别再吹了風。”
“讓歡兒去叫你,左等右等不見人,就出來看看你們。”
林歡嘟囔道:“我走的很快了。”
劉蓮和林杏都沒有聽見這話,她也不再重複,隻是用腳碾着地上的落葉。
“進屋吧,大家都在呢。”劉蓮一手拉過一人帶進屋内。
眼前的畫面非常熟悉,這是幾天前某一瞬間的重現,不同的是,大家的桌上都擺滿飯菜。
“好了,小掌櫃既然已到,大家也不用再等了。”劉蓮的招呼聲在屋中回蕩,可沒有人動,都帶着一副說不清的表情。
“你們…”
“蓮姐,沒事的。”林杏打斷劉蓮,笑着安撫她。
林杏清清嗓子,“想必大家已等候多時,我今日便要離開,雖然相處時日不多,但我已将酒樓當成自己的家。”
停頓片刻,林杏接着道:“我相信大家對我如此不舍,是因為和我有着同樣的想法。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林杏說這話時沒有坐下,衆人也起身相陪,茶水下肚後,一些姑娘的臉上已挂起淚珠。
“掌櫃,你有空可要回來看我們。”
一人開口,接着就是七嘴八舌的聲音。
“掌櫃你不會再也不回來吧?”
“掌櫃要記得給我們寫信啊?”
林杏微笑的表情再也撐不下去,失态之前劉蓮突然開口:“你們還讓不讓小掌櫃用膳了,一會兒還要趕路,餓着肚子怎麼行呢?”
接着就再也沒有說話的聲音,隻剩下一些嗚咽。大家都坐下,屋中響起碗筷碰撞的聲音。
人到離别多愁緒,這頓飯林杏都沒吃好,美味的飯菜卻如同嚼蠟。她不知道,每個人都是這樣,她們還一直觀察這邊,生怕自己趕不上掌櫃出門。
林杏放下筷子,下一刻所有人都停住,一時間屋中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不過須臾這種氛圍便被屋外的喊聲打破。
“掌櫃的,馬車已到酒樓外,行李也都裝上馬車。”
“是嗎?看來該走了。”說話的不是林杏,反而是劉蓮。
她話音剛落,便直接起身,對着林杏道:“小掌櫃,出發吧。”
這話可是催命符,林杏也不能再猶豫,隻能站起身,和小莓一起出門去酒樓外。劉蓮和歡兒就跟在她們後面,在幾人不遠處是酒樓衆人。
酒樓外一共停着三輛馬車,應林杏的要求這件事并不興師動衆,能瞞下一個是一個。
離馬車幾步遠時,林杏停下腳步,回過身看着二人,緩緩開口:“送君千裡,終須一别。蓮姐、歡兒,就送到這裡吧。”
劉蓮和歡兒都沒有說話,隻是慌亂地點着頭,身後的大家則紛紛别過頭。
兩人對着衆人行了一禮,邁着沉重的腳步往前方去。
“小掌櫃,酒樓永遠都等着你回來,還有我們大家。”
“對,常回家看看啊。”
大家的聲音混在一起,分不清楚你我。或許根本就不用分,每個人都在說話。
林杏上了馬車,掀起簾子看大家最後一眼。她向大家揮手,嘶鳴聲響起,在沒人注意的地方有一滴眼淚滑落。
如果天地有靈,那麼這滴淚一定會落在大家一起種在酒樓門外的花上。在林杏不在的時日它會蔓延成河流,等她再次踏上這片土地,眼淚才會幹涸。
“一路順風。”
大家在林杏的眼中變成一個個圓點,所有的聲音都被落在後面,林杏歎着氣收回右手。
“小杏,你還沒說為何要在定州停留?”
小莓提起此事,林杏才猛然想起,拍下自己的腦袋,“看我這記性,我長話短說。”
“定州有一李姓富商強娶民女,那姑娘的竹馬托我們将人贖回。不過那富商蠻橫,可能要花些時間。”
“原是如此。”
二人揭過話題,有一搭沒一搭聊起天,馬車卻突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