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仆固首領..."
他的話音剛落,還不待秦知歸回答,一道冷得徹骨的聲音便傳入了兩人耳中,這被喚仆固的首領立刻從秦知歸身上翻了起來,一手去摸自己腰間的彎刀,脖子卻被冰冷的利刃抵住了,秦知歸也有一瞬間恍惚,直到寒風卷着雪花從門口吹在了臉上,她才反應過來,不是做夢!
"仆固首領。"顧成淵一把匕首冷冷的抵在了胡人脖子上,連周身的空氣中都翻湧着暴戾的殺氣,隻聽他在仆固耳旁陰恻恻的說道:"她可是,吾都舍不得動的人啊..."最後歎息還在齒間,匕首便劃出道弧光,一股猩紅的液體噴湧而出,直直的濺到了秦知歸臉上。
濃重的血腥味沖進鼻子,秦知歸被眼前的場面吓得發不出聲,眼睜睜看顧成淵将那仆固首領的腦袋生生剁了下來!高壯得像座山的身子在她面前重重砸在地上,活像是給自己行了個跪拜禮,噴出來的血在冷天裡冒着熱氣,顧成淵提着那顆瞪着眼珠的腦袋,滿身是血地往床畔走來。
"顧...顧成淵。"秦知歸這會兒比剛才更害怕了,聲音抖得厲害,男人聽見聲音停住腳,瞥了一眼手裡拎着的腦袋,松手任他掉在了滿是泥污的地上,看着仆固那還張着嘴的灰白臉孔,秦知歸腦袋裡嗡嗡的,這已經是她今天第二次看見殺人了,先前山洞裡那老頭将五個胡人藥倒,雖說古怪但沒見血,到底不像現在這樣直接。
血染紅了暖帳,臉上還沾着溫熱的血漿,秦知歸整個人都懵了,看着顧成淵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他緩緩屈身,半跪在榻前,沾滿血的右手扣在了秦知歸的腦後,兩隻眼睛直勾勾盯住她道:"你、究竟是誰?"
"我...我..."秦知歸舌頭打結,眼前突然天旋地轉,整個人栽了下去。
"這就吓昏了?"顧成淵托住癱軟的身子,搓了搓手指上發黏的血道:"是頭回見我殺人,還是..."他盯着女子慘白的臉:"沒見過我這般模樣?"
白墨前腳才踏到營帳跟前,帳簾裡就甩出顧成淵的問話:"山洞裡處理妥當了?"
"回禀殿下,都抓了。"白墨麻利地回答:"除此之外,還有些意外收獲。"
帳簾嘩啦一掀,顧成淵帶着滿身血腥氣跨了出來,白墨忙把手帕塞進他沾血的手裡,餘光卻不自覺撇向了帳中,自家殿下許久都未親手殺過人了,自打這季娘子出現,好像影響了他許多。
"說清楚。"顧成淵慢條斯理擦着指縫裡的血迹,白墨湊到他耳邊小聲道:"神醫、找到了。"
顧成淵聞言沖白墨一颔首,轉身就紮回營帳,正巧秦知歸被噩夢魇醒,一睜眼,夢中正提着仆固頭顱的顧成淵與此時掀開帳簾的顧成淵身影交疊在了一處,一下忍不住驚叫出聲。
"啊——!"慘叫聲驚得白墨緊跟着沖了進來,隻見秦知歸裹成個蠶蛹在床上直哆嗦。
"季夫人這是怎麼了?"白墨的聲音讓蠶蛹動了動,鑽出個淩亂的腦袋直道:"對不住...我就是...就是..."秦知歸狠狠咬住下唇,顧成淵是為救她才殺了仆固,她卻在這犯矯情,可一閉眼就是血泊裡仆固瞪圓的眼珠子,叫她止不住的害怕。
"拖出去。"顧成淵突然發話,白墨趕緊架起還還熱乎的仆固出了門,留下秦知歸與顧成淵二人在帳中,秦知歸這才敢露出了一雙眼睛,緊張的問顧成淵道:"殿下怎知我在這裡,是我大哥...我大哥讓你來的麼?"
"幽冥衛追查胡人蹤迹,在林子裡撿着你掉的氅衣。"顧成淵說着,伸手将秦知歸身上的被褥扯了下來,就着被面一點點将她面上的血迹擦拭幹淨,兩人挨得太近,秦知歸能感受到顧成淵呼吸噴灑在自己耳畔的溫度,一雙眼顫巍巍的垂着,不知該看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