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迎接塞拉菲拉公爵馬特維·塞萬提斯先生的正式晚宴開始,維克多還保持着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生悶氣的狀态。
“我親愛的朋友!你這樣是沒辦法正式拿下這位小少爺的心的!”佐亞看起來比梵西着急,“你應該上去找他,去向他解釋!”
“解釋什麼?”梵西一臉冷淡,臉上還挂着未幹的淚痕,“他都不信任我,我該解釋什麼?”
按照一般的愛情小說來說,現在就該她和維克多你追我逃地上演幾百萬字的悲情愛情故事了。
梵西實在扮演不好這種角色,但奈何注視着她的那位邪神極其偏好這種三流小說橋段。為了從祂那裡汲取力量,梵西也不得不偶爾迎合一下祂奇怪的喜好。
“梵西。”瑪利亞夫人的聲音傳來,她有時候也摸不清楚公爵夫人的想法。
就比如說,現在公爵夫人要求她以對待普通女仆的要求對待梵西:“去門口迎賓吧。”
這是當然的。因為梵西時常處于邪神為她編寫的劇本之中,而亞爾諾維奇公爵府又時常處于梵西編寫的劇本之中。
在舞台上忘情表演着的演員是很難意識到自己身處劇作家精妙的編排之中的。
但誰又能肯定命運本身不是一種劇本呢?
大家都知道馬特維·塞萬提斯先生有些小衆的癖好,而站在門口迎賓的女仆都要接受他那挑剔目光的審視。
在門口那一排身着黑白制服笑容滿面地迎賓的女仆當中,梵西顯然是最亮眼的一個。
大家帶着些擔憂地看向她,但她似乎沒為這份棘手的工作感到苦惱,笑盈盈地說着歡迎詞,毛茸茸的貓耳在空氣中不自覺地抖動着。
說起來,亞爾諾維奇夫人和公爵在面對自己的獨子這件事情上的想法并不統一,公爵認為放任維克多去戰場曆練是大勢所趨,而公爵夫人似乎覺得和公主結親也是一個保全自身的辦法。這樣截然不同的想法也與他們背後的家族有關,想到這背後一團亂麻般的故事,梵西忍不住想揉一揉自己脹痛的額角。
但總而言之,公爵夫人的舉動都在梵西的意料之内。而現在,她要釣的那條魚終于要出現了。
馬特維·塞萬提斯。
塞拉菲拉公爵。
“歡迎光臨!”梵西身後的貓尾甩動着,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尊敬的塞萬提斯閣下,請這邊走。”
馬特維·塞萬提斯颔首,将頭頂的禮帽摘下,露出有些斑白的金色腦袋。
他嘴角深刻的法令紋禮貌性地向上提了一下,将手中的禮帽和手杖遞給梵西。
“貓人?”發出這聲疑問的同時,梵西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被他有些毛躁的手指刮過,就像一條毒蛇冰冷的信子劃過掌心。
梵西愣了一下,臉上挂上有些勉強的微笑:“是的,先生。”
馬特維·塞萬提斯挑了下眉毛:“看來,亞爾諾維奇公爵還保留着不錯的審美。”
“那麼,女士,今晚我想接受你的全程服侍,希望我們能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說完這話,他就頭也不回地踏入了宴會廳,和亞爾諾維奇公爵鞠躬問好。
他的禮貌和傲慢就像浮在他臉上的那層老舊臉皮一樣,虛僞得讓人印象深刻。
而此刻,這場宴會的另一位主人翁才從他二樓的卧室姗姗來遲。
“歡迎!我的朋友!”此時的維克多換了一身待客的禮服,黑色的燕尾拖在他背後,宴會廳頂部的水晶吊燈在他身後留下光彩琉璃的剪影,“你不會怪罪我因為想要見你而精心打扮的心靈吧!”
在場的貴族又适時而捧場地大笑起來。
“當然不會,這不正說明你要見我的心情已經和小姐們一樣緊張了嗎?” 馬特維·塞萬提斯是一個合格的政客,更是一個優秀的貴族,他當然知道如何去回應那些俏皮話。
虛無的假面和誇張的笑顔是宴會上永恒不變的主題。
宴會廳中央舞池的旋轉永不停歇。
梵西将最後一盤酒水放下,轉身看向舞池,維克多正拉着某位貴族小姐在舞池中央轉圈,一點眼角的餘光都沒分給她。
“我想,你也許會賞光和我跳上一舞?”磁性儒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是塞萬提斯公爵。
梵西擦了擦眼角,對他躬身行了個禮:“先生,這不符合規矩。”
“宴會的規矩,不就是讓客人開心嗎?” 馬特維将手撐在梵西身後的餐車上,裝作是要去取她身後的紅酒一樣。
但是他和她貼得很近,他唇邊的花白胡須和呼出的熱氣對于梵西來說都清晰可感。
“我想,”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想要用自己的青春貌美來換取一些東西,也不是隻能盯着一個對象的,對吧?”
“維克多還年輕,他并不知道如何去珍惜身邊觸手可得的年輕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