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為王儲出行的配置，一位聖騎士顯然遠遠不足。

梵西在腦海中快速回憶了一下王庭二十一聖騎士的信息，鎖定了幾位有黑暗女神教背景的聖騎士，他們大多是潛行的好手。

啧，有點難辦。她思忖着，黑暗女神教背景的魔導師一般都以較高的靈性著稱。就算聖騎士專修體術，其靈性靈感也遠強于同級别的聖騎士。

雖然梵西的魔導水平遠高于在場幾位，但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回收之前在拉諾夫巷的布置就顯得有些艱難了。以他們的靈性直覺，說不定會察覺出些什麼。

梵西一邊向他們點頭，一邊朝着拉諾夫巷444号深處走去。

“天哪，我親愛的少爺！是什麼東西把你害成了這幅樣子！”梵西的眼中迅速泛起淚花，她幾乎是小跑着來到維克多面前，心疼地摸着他泛白的憔悴臉龐。

旁邊的伊萬忍不住笑出了聲，指着遠處的一堆嘔吐物笑道：“看來我們的小維克多還沒适應一些血腥的場景呀。”

“您先坐下。”梵西用手帕為他擦了擦嘴角，将瑪利亞夫人準備好的早餐放在他身邊，将溫熱的紅茶遞至他嘴邊。

“這份是您的。”梵西安排好早飯之後，就氣沖沖地撸起了袖子，“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能把我們少爺害成這樣。”

伊萬笑得更大聲了，梵西向前沖的時候，還能聽見他包含笑意的聲音：“小心點，别破壞現場。”

“哎呀，女人。總會在男人脆弱的時候爆發出莫名其妙的母性。”伊萬好像看到了什麼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樣，嘴邊挂起嘲諷的笑容。

拉諾夫巷444号面積不大，斑駁的牆面上糊着幾張幾年前的泛黃報紙，用磚塊壘砌的壁爐旁放着一把瘸腿的胡桃木椅子，白桦木方桌上血迹斑斑，連桌上吃了一半的一碗黑麥粥都被鮮血浸染，凝固成碗底的一團暗紅。

狹窄的床上棉被已經開線，原本的顔色已經分辨不清，不知道是因為原本就不幹淨，還是因為沾染了暗紅色的血迹。房間東側的櫃門已然不能閉合，梵西将西側窗戶打開，寒風吹過，剩下的半扇櫃門嘎吱嘎吱地響，露出其中一具殘破的白骨。

房間四面的牆壁上塗滿了黏糊的血肉，依稀能看出是聖嘉蘭語，意思是：“抓到你了。”

四面牆壁寫滿了這樣的話語，櫃門一開露出半扇白骨，瘸腿椅子下還滾着個面目模糊的頭顱。這麼有沖擊力的畫面，也怪不得維克多一上來就吐了。

早知道他吐得如此驚天動地，梵西就省下掩蓋現場的那些魔力了。

現場被維克多破壞了小半，其中的污穢氣息正好能夠掩蓋掉梵西遺留在這裡的血肉魔法施法痕迹。

房間周圍逸散的靈性回到了梵西體内。

她的腦海中勾勒起了案發當晚的景象。

巡城員正在房間裡吃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黑麥粥，一個面目模糊的黑影從他身後浮現，随後刀光閃過，人頭落地，房間裡升起詭異的祭祀儀式，未果。

這是當然的，因為他召喚的邪神當晚正在梵西那裡。要是被他召喚成功了，那才麻煩。

從這位兇手的作案方式來看，他并不像是阿芙洛斯的神選者，也不像是從教廷叛逃或者堕落的魔導師，倒像是撿到了美神神教教典半路出家的半吊子。

按照各大教派對美神神教的打擊力度，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難道是塞拉菲拉潛藏的美神教徒已經滲透到這裡了？

梵西的血肉魔法已經給兇手打上了标記。既然他摻和到了這些事情當中，無論是出于什麼原因，最好還是處理掉保險，他的血肉還可以拿來喂阿芙洛斯。

美神神教的教徒沒有哪個是手中不沾獻血的，這樣的惡人的血肉，想必能讓祂安靜一陣子。

一切處理停當後，梵西捂着嘴沖了出去，和維克多吐在了一處。最後一絲靈性注入，維克多和梵西的氣息捆綁在一起，周圍的聖騎士就算有所懷疑，也不可能回去找亞爾諾維奇公爵兒子的麻煩。

她明明是來安慰維克多的，結果卻和維克多一起在牆角吐得昏天黑地。

“回去吧，少爺。”她滿臉擔憂地扶着他的手臂，“這裡有聖騎士，而您需要休息。”

“不行！”維克多第一次動作激烈地掙脫了她的手，“他這麼猖狂，根本不把聖嘉蘭的律法放在眼裡！我一定要找到他！嘉蘭騎士團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他的好勝心被梵西關心的話語點燃，放話說不查出兇手不罷休。

梵西擔憂地看着他，還想再勸，卻被伊萬拽着衣角的絲帶拉到一邊。

“别管他，他正在氣頭上呢。”伊萬的聲音倒是溫柔，聽起來心情很好，“感謝美麗的小姐關心，您是時候回去了，代我向公爵夫人問好。”

他用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梵西送上馬車，随後帶着聖騎士在拉諾夫巷444号開展了調查。

他深藍色的眼睛裡醞釀着旋渦，想來是已經想好了該找哪個替罪羊。

邪教徒襲擊，真是個不錯的理由。他想，至于這個邪教徒是興之所至當了連環殺人案的兇手，還是受哪個政客、哪個派系的指示拿錢辦事殺人滅口，那就是塞拉菲拉需要考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