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山的天授和神選還有所不同。神選出于神明的考量,而彌山的天授隻看候選人的靈性天賦。彌山沒有切實的神明,所謂靈驗的神山上埋葬的是曆任天授者的遺骸,故去的天授者殘存的大量靈性維持着彌山的運轉,并選取靈性天賦最高的天授者向她傳授曆任天授者的經驗和技能。
靈性并非彌山獨創,它在整個魔導體系中都占據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對于普通人而言,靈性不過是路過某條路突如其來的熟悉感;在做某件事時倏忽而至的靈感;遇到危險時預警的直覺。
而對于魔導師來說,靈性是可以鍛煉的,越強大的魔導師靈性越高,那種遇到事情時的直覺也就越強烈。靈性和紮實的魔導理論功底相輔相成,但這并不代表魔導師是一條吃天賦的道路,赫拉女士開創的赫拉語體系就是為了使那些靈性不強的普通人也能使用魔法。曆史上不乏靈性天賦不高的魔導理論大師,他們一樣能依靠紮實的理論功底屹立在大魔導師的行列之中。
隻是彌山薩滿的傳承極度依賴靈性,而對于祝霖這樣的天授者,靈性已經可以幫她在某些瞬間預知某些事情,占蔔隻是讓結果變得更為精确。
說起來,自從梵東回絲萊受訓三年之後,他帶給梵西的感覺确實不一樣了。但集訓由國内綏靖派主辦,受到他們的影響也是自然而然。
如果梵東受到他們的誘導,認為聽從他們的指引就能獲得解決梵西身上困境的辦法。梵西也一點也不會覺得意外。
和傳統意義上的兄妹不同,哥哥從小就比她更加軟弱敏感,很多時候都是梵西在外充當頂天立地的角色,而梵東更偏好在她身後默默支持。
她覺得這樣挺好的。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天性,梵西從不認為一個人充當的社會角色要由自身的性别來決定。
畢竟哥哥做飯比她好吃太多了。
她也心知梵東所謂的三年受訓不過是在騙她,他大多數時間都在尋找能讓她擺脫阿芙洛斯的辦法。
這是哥哥的心意和執念,梵西無法阻止。
但她對梵東的想法所秉持的态度和她對國内綏靖派的看法差不多。
抗争不徹底就是徹底不抗争。
與其辛辛苦苦去找尋擺脫阿芙洛斯的辦法,不如用這精力來解決阿芙洛斯。祂被幾大正神圍追堵截了太久,已經失去了真正作為一個神明的力量。
祂依賴梵西為祂提供的那些血肉和戲劇維系神格,自然也就會被梵西依據祂的喜好所上演的那些戲劇所影響。
根據上次現身時的情況來看,阿芙洛斯的腦子顯然已經被三流愛情戲劇的橋段重構。最明顯的證明就是那項嫁給神明的教皇的提議。
這世界上哪有嫁給神明的教皇?除了在梵西上供給祂的那些愛情小說裡之外。
神明的思想居然會被自己的信徒所左右。
祂們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這是梵西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如果能解決這個問題,解決神明對她來說也許就不成問題。
她将自己的想法寫進信裡寄回給葉扶危。
她知道也許常人會認為她的想法是天方夜談,但是她那些老朋友不會。
她們隻會叽叽喳喳地坐下來讨論問題和方案的可行性,即便她提出的要求是要弑神。
她們就是以這樣的、我們什麼都能做到的信心,和自己曾經危在旦夕的國家一起走到了今天。
正是因為我們失去過很多,所以才不會畏懼再次失去。正是因為我們走過太多曲折道路,所以才不會為了任何看似不可能克服的困難停下腳步。
梵西思忖着為回信畫下句點。
至于祝霖所提及的啟示,她想,也不會是什麼大問題。
如果那指的是梵東,她早有戒備。
如果不是……
身邊人的範圍很廣泛,不僅包括她的親人,她的朋友甚至同事也能計算在内。
占蔔最大的忌諱就是将身邊一切事物往占蔔結果上解釋。
她不會被還未發生的事情牽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