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條蜿蜒的河,大多數人隻是順流而下,直至彼岸。
而對于新生的馬特維延可來說,似乎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對這位曾經的塞拉菲拉公爵來說,他的生命在逆流而上。
對于58歲的他來說,他本該逐漸變得白須白發,步履遲緩,在生命的逐漸流逝中過完自己的一生。
對于誕生不到一個月的她來說,她正在體會着生命力逐漸充盈身體的感覺,眉目逐漸長開,步伐越加穩健。更不用說梵西賦予了她極緻的美貌和風情,在他幾十年的印象中,這樣的女人一向混得很好。
更不用說還有他幾十年來運用得純熟至極的貴族禮儀、豐富的政治頭腦和經驗,交遊廣泛的人脈……
重活一次他一定會過得很好。
這樣看來他簡直要感謝那個詭異又狠毒的女人。
“母親……”可恨他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隻能在齒縫裡撕扯這個稱呼,流露出的聲音卻充滿了懷念和依戀。
真該死。他想,離這個邪門女人遠一點就好了吧。
可以先做點生意。他想,按照他掌握的那些商業規律,他沒準會以商業大鳄的身份重回塞拉菲拉。
但他首先要從這個邪惡的女人堆裡逃出去,還要為自己攢點本金。
“求求您,塔萊夫人。”他嘗試着使用自己楚楚可憐的容貌,“給我一點金錢吧。我需要出去買藥。您也不希望手下的姑娘因為重傷不治身亡吧?”
塔萊夫人濃妝豔抹的眼睛看向他:“你需要錢?”
他點點頭。
塔萊夫人因過多脂粉的掩飾而顯出老意的臉上帶上了笑:“那就好好工作。你的傷會有人來幫你治的。”
她摸了摸馬特維延可的頭,聲音憐惜:“好孩子,好好工作。我就會給你很好的食物、請最好的醫生,我是最疼愛最可憐你的,别讓我失望。”
他知道這個佛口蛇心的女人在說謊。
染了髒病沒有價值的女人都被她扔去聖火廳燒成灰了。
但他别無選擇。
他逃不出去,還需要錢。
該死的瓦爾裡希子爵拉着他折騰到半夜。
回到塔萊小屋的時候床位都被占滿了,如果争搶床位,他就會被塔萊夫人雇傭的打手扔出去。他隻能靠着牆角坐下,感受着身上的血肉翻滾,傷口飛速愈合的癢意。
一隻纖細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我的床不小,你也上來吧!”
拉住他的那個姑娘長相活潑可愛,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看着他的時候,他塵封已久的心髒都在跳動。
“傷口疼不疼呀?”她用被子蒙住他和自己的頭,摸了一下他正在愈合的傷口,用嘴唇觸碰着那處傷痕。
出于某些貴族教育的慣性,他沉默着搖了搖頭。
她笑了一下,手指驟然用力,将他即将愈合的傷口撕爛,牙齒咬開傷痕,吮吸着他的血。
“你幹什麼?你這個瘋女人!”馬特維延可痛得幾乎要跳起來,擡手就打算給這個姑娘一巴掌。
但被她死死按住。
“幹什麼?”她笑了笑,聲音有些尖利,“讓你好好體會母親的恩典啊!如果不是她,我們怎麼會以這種不人不鬼的樣子一直生活下去?”
“我們的傷口永遠愈合、我們的身軀永不腐爛、我們的美貌無人能及。”
“這一切都是母親的賜福,離開她我們什麼都不是。”
女孩的長相活潑可愛,可此刻她的臉龐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歇斯底裡。
“你永遠不能違逆母親。”
馬特維延可這下明白眼前這個女孩和自己是一樣的,被那個可怕的女人奪去了靈魂,塞入這幅女性的軀體裡。
“放開我。”他掙紮起來,“我可不想和你這個歇斯底裡的瘋女人睡在一起!”
扭動着的被子被身旁的人踢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