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益見女兒不舒服,也沒多問,隻囑咐她好好休息,離開時,又叮囑杜敏叫人将所有院子都檢查一遍以及在角落裡撒上些雄黃。
等人都離開,随琅翻身對向窗子:“安壽。”
安壽緊張的望過來:“怎麼了姑娘?”
随琅低低開口:“有些悶。”
安壽快速走到窗戶前,将其支起一條縫,然後回頭問:“姑娘,這樣好些了嗎?”
随琅透過窗縫望着院裡的木門和牆壁,“嗯”了一聲。
因視角和視野的原因,随琅透過窗縫望到的木門和牆壁讓人有一種壓抑、看不到頭的感覺。
一種窒悶感,即使閉上眼不去望那堵窄狹而又高聳的牆壁,也依然揮之不去的窒悶感。
不算難受但也不舒服。
尤泾是被餓醒的,再次睜眼時,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他下床點燃蠟燭,趿着鞋子去廚房弄吃的。
尤泾鍋鏟裡外都翻了個遍,家裡就剩一顆白菜和半小碗面條,他煮了半顆白菜下面條,隻堪堪飽。
今明兩日他休息不用去賭坊,吃完後,碗筷往鍋裡一丢,也沒了睡意,往角落裡光秃秃的躺椅上一躺,閑懶的望着近在咫尺而又密布的繁星。
五月中旬的天,悶熱的燥意不着痕迹的覆蓋了初春的涼意,此時坐在院子裡乘涼,是正正好的舒爽。
繁星是很美,可望久後也就那樣,人漸漸無聊起來,目光盯着一個點不動,腦袋慢慢放空。
“咳...咳咳...”
咳嗽聲将尤泾的思緒拉回,腦袋下意識扭向聲源處,看到隔壁院暗黃的亮光,不在意的收回視線。
剛剛的白菜面條根本不抵飽,不一會兒,人就又餓了起來,望着那半顆孤零零的白菜,眉頭皺起,從躺椅上起身,出門。
不一會兒,尤泾拎了個紙包回來。
尤泾回到躺椅上坐下,紙包随意擺在地上,拿出裡面的東西,一壺酒,幾隻雞爪和小半碗花生米。
幾下将雞爪和花生米吃完,悶了一大口酒,胸口頓生熱意,昏勁慢慢湧上來,尤泾放下酒壺,趿着鞋子回屋睡覺。
可能是被吓得狠了,随琅病了好幾天,這天精神勁稍微好點,看到安壽要去喂魚食,便攬下她的活。
安壽見怪不怪,順從的将魚食遞給随琅。
魚缸裡一共就兩條紅鯉,随琅抓兩顆魚食撒在水裡,看着紅鯉分别将兩顆魚食吃下,又抓了兩顆魚食撒在水裡,如此循環往複。
喂了大概兩柱香的時間,一碟子的魚食才喂完。
“吱......”
隔壁院子的開門聲。
随琅手一頓,緊接着,隔壁院子響起關門聲。
等腳步聲不再,随琅見天色不早,淨了淨手便去往正院。
一進到正院,随琅就看到她娘從婢女手中端過一碗亮黃的湯水,再走近一步,一股熟悉的生姜味湧入鼻中。
生姜人參茶,
澀、怪......
杜敏回頭看到随琅,喚她到自己身邊。
随琅乖巧的走到杜敏身邊,目光沒往湯水上望上一眼。
杜敏摸了摸随琅的手,感覺到溫熱,面上一松,将生姜人參茶放到她面前:“病好了也不能大意,這生姜人參茶還是要繼續喝的。”
随琅眨了下眼,乖巧的端起湯水,慢慢飲盡。
杜敏憐愛的将她嘴邊的湯漬擦幹淨。随琅沒在正院久待,主要是她娘擔心她的身體沒養好,說了會兒話後便将她趕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安壽照例先給随琅倒茶水。
喝了差不多四、五杯,随琅才覺得口中刺鼻、直沖天靈蓋的味道消散了些。
尤泾本打算出來買個飯,可半道碰到賭坊裡一個不大不小的管事—方泉,幾句話下來,尤泾便跟着方泉去了花院。
方泉是賭坊東家的小舅子,旁的本事沒有,吃喝嫖賭、狐假虎威絕對占得上名号,尤泾不好得罪,提着買好的飯菜跟着一道去花院。
老鸨見到方泉這個熟客,笑眯眼的迎上去,又将方泉常點的花娘叫來陪客。
方泉摟着花娘往閣樓上走,老鸨笑着看向尤泾。
尤泾從懷裡掏出三兩銀子給老鸨,老鸨笑着接過,轉而問道:“公子,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我幫您去叫。”
剛剛給出去的三兩銀子已是尤泾全部的家當,尤泾換隻手提飯菜,語氣沒有起伏:“不用。”
老鸨不着痕迹的望了眼尤泾手裡的飯菜,笑容沒變,沒再提花娘的事:“公子需要酒菜嗎?”老鸨不經意的點到,“方公子以往來我們花院都是要點酒菜的。”
尤泾看了眼方泉離開的方向,取下腰間佩戴的玉佩丢給老鸨:“方管事常吃的酒菜備一份。”
這玉佩是他從一個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大概值二兩銀子。
老鸨笑容滿面的離開。
尤泾拎着飯菜上閣樓,一進去,就看到方泉和穿着清涼的花娘膩歪的摟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