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對視,眼裡的東西明明滅滅。
屋内瞬間暗了下去,是蠟燭被風吹熄了。
心跳聲在黑暗中尤為的明顯,随琅能感覺到某道身影在朝她靠近。
一個熱源在靠近她的臉。
随琅僵直着背,緊緊握着雙手,在那熱源落下的前一秒,倏地起身,倉皇後退。
椅子被絆倒在地的聲響在黑暗裡尤為刺耳。
随琅慌張跑出門:“我先回去了!”
尤泾伸出去的手頓在原地,隐在黑暗中望着牆邊爬梯子的身影,慢慢收回手虛握成拳。
第二天,等尤泾再去喚随琅的時候,被随琅找理由拒絕了。
尤泾站在隔牆邊沒動,許久,才應了聲。
自那天起,兩邊院子霎時安靜了下來。
随琅不會再時不時去隔牆邊喊尤泾,尤泾也沒有再喚過随琅。
像平靜的湖面。
方泉從尤泾手裡搶了一筆大單,心情好的不行,下工時喊住欲走的尤泾又叫上郭乾幾人一道去了花院。
尤泾身邊是瑕娘作陪。
方泉假惺惺的跟尤泾斟酒緻歉:“實在對不住啊兄弟,你的單子不知怎麼回事就跑到了我手裡,我這是擋也擋不住啊。”
尤泾朝他舉杯:“方管事嚴重了,這說明這筆單子跟我無緣,而是跟方管事您有緣,什麼時候方管事讓我也沾沾您的好運,多少讓我賬簿上有點進項,否則我這賬簿實在難看,東家該對我不滿了。”
方泉哈哈大笑:“好說好說。”
方泉繞到尤泾身邊再次給他斟酒,手搭在尤泾的肩上,一副好兄弟的樣子:“尤兄,自打你進了賭坊我就一直覺得你必是個前途遠大的人,好話不多說,我先敬你一杯!”
尤泾幹盡杯中酒:“若不是方管事提攜,哪有我尤泾的今天,方管事的恩德我一直銘記于心。”
方泉拍拍他的肩膀:“尤兄,你這人不實誠。”
見尤泾着急,方泉按住他的肩膀:“你看,我是不是有什麼好事都想着你,可你呢,前段時間,我姐夫單獨見你,拿了一個大單子給你,你都沒想着跟兄弟我說一聲。”
尤泾苦着臉解釋:“若那真是大單子就好,方管事你也知道我手上這幾個月多了不少的爛賬,東家哪是給我單子啊,東家是要抽我鞭子。”
方泉懷疑:“真的?”
尤泾點頭:“我哪敢騙方管事您啊,若您不信,您大可去東家面前問問,看東家是不是要抽我鞭子。”
“再說了,我要是真有什麼大單子,早就拉方管事您入夥了,哪需等您親自跟我說啊。”
方泉倒沒懷疑尤泾這句話的真實性,自從尤泾升為副管事後,有什麼好處都會拉他一道,從沒有獨吞的情況出現。
方泉按了按尤泾的肩膀:“當真?”
尤泾一臉的苦水:“我倒希望是假的。”
方泉松開他的肩膀,好心情的回到座位上:“你呀就是太實誠,腦子不夠靈活,做事的門道還需要再多學學。”
尤泾:“方管事教訓的是。”
酒酣之際,方泉摟着花娘進房,離開前,暧昧的指了指尤泾身邊的瑕娘:“今天晚上,她,你的。”
尤泾偏頭望了眼身旁的瑕娘,酒意瞬間上頭。
尤泾跟在瑕娘的身後,随她一前一後一道進了屋。
一進屋,尤泾就把懷裡的簪子别進她的發間。
瑕娘要拔下來,尤泾按住她的手:“我特意買的,擱在我這好些天了。”
瑕娘手放了下來:“我還以為公子早就把我給忘了。”
尤泾摟着瑕娘到床邊坐下:“怎麼會。”
兩人緩緩躺下。
“咚咚咚...咚咚咚......”
尤泾的手剛要解開瑕娘的腰帶,便被門外锲而不舍的敲門聲打斷,他燥的翻起身,皺眉去開門。
郭乾一見到他,立馬道:“泾哥,我家隔壁的小六子剛剛找到我,說我娘摔了一跤,我娘怎麼大年紀了,會不會摔出什麼事來?”
尤泾跟着他出門:“别急,先找個大夫瞧瞧。”
瑕娘靜靜坐在床邊,半晌,拿下發上的簪子,貼在胸口。
郭母沒有任何大礙,隻需靜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内不要做任何重活、累活就行。
郭乾送尤泾離開,出門後,朝尤泾擠眉弄眼:“泾哥,你還回花院嗎?”
尤泾沒什麼心情:“再說吧。”
尤泾最後沒回花院,借着月色回了家。
尤泾推開門,駐足望了隔壁院的昏黃亮光片刻,關上門回屋。
尤泾第二天沒去賭坊,午膳前去了趟東街,買了隻鹵豬蹄回來。
随琅聽到院子裡傳來“砰”的一聲,過去一看,一個油紙包躺在地上。
半晌,她才走過去撿起。
隔壁的聲音響起:“我還以為你不在。”
随琅打開油紙包:“在的。”
“這幾天都在幹嘛?”尤泾問。
随琅咬着豬蹄:“吃飯、睡覺、讀書、習字。”
“有沒有做夢?”
随琅一頓:“做了。”
“夢裡都有誰?”
“忘了。”
尤泾挑眉:“真忘了?”
“嗯。”
“你的貓呢?”
“出去玩了。”
“你什麼時候把你的貓抱過來給我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