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感到驚詫惶恐和擔憂。
場外都是如此,更何況車手本人?
要是不及時控制住,摔下去得個腦震蕩都是輕的。
聯想到最嚴重的可能性。
沈邱川不免提起心,吊着膽。
這可不僅僅是一個車手的安全,更是她恩人的安全!
沈邱川全神貫注——
萬幸,車手一個貼地拐彎又重新讓車身恢複了平衡。
她松了口氣,但其他人就不是這個反應了。
身邊的人議論紛紛,憤慨聲讨:“放水了吧。”
“傻子都看得出來這是收了錢在玩假賽。”
“怪不得忽然願意參加比賽了,之前銷聲匿迹那麼久是幹什麼破财的勾當去了?”
他們都不信車齡長達八年的圈内小神能犯這種小錯誤。
沈邱川有種不祥的預感,便拉住了個人問:“請問結束點在哪?”
她想找到她的大恩人。
“就在那頭幾百米的樣子,不過現在比賽完了,标志會撤走。”
得到答案後,沈邱川向終點跑去。
憑借直覺,她邊跑邊尋找公路邊延伸出去的小道。
夕曛褪去,月色籠罩。
路燈筆直矗立,照在地闆上的光像點燃的蠟燭忽明忽暗,樹壇子裡光秃秃的,隻留有交錯枯死的樹根。
郊外行人并不多,一排緊挨着的樹木讓整條道都呈現出灰暗朦胧,顯得狹窄了起來。
死活撞不上一個活人,沈邱川有點洩氣,撿起腳邊的玻璃酒瓶往牆角摔了過去。
和酒瓶清脆的破裂聲同時響起的,是沙啞冷冽的嗓音:
“誰?”
沈邱川嘴角微微上揚。
運氣好簡直無敵,真讓她找到了。
她過了轉角往裡走。
昏暗的路燈頑強地發出絲絲光亮,依稀可見地上靠牆倚坐的男生。
在如此環境之下男生卻格外吸引人,仿佛剪碎了光使滲進他的皮膚裡。
忽明忽閃的光暈停滞了,男生正背靠在牆邊大喘着粗氣,右腿直直伸展出去,一手擱在屈起來的左腿膝蓋上,神色晦暗不明。
見來人是沈邱川,男生斂了斂眸,低下頭去:
“真抱歉,讓你看了笑話。”
“有什麼可抱歉的?輸了一次而已,你仍然對得起任何人。”
沈邱川走到男生面前,蹲了下來:“大不了我們重新定義輸赢。”
“看見那道車轍了嗎?”
她伸出的指尖朝向馬路正中央。
男生面露茫然,點頭。
“從左往右數,第三條,是你剛剛留下的痕迹。”
“你的那條弧度是最完美的,我該給你頒個獎。”
那條不是我的。
男生默默把這句話壓了下去。
“我不為這個難過。”
他抿了下幹澀蒼白的嘴唇,從心底升起了連他自己都未察覺道的不甘。
“那你為什麼難過?”
許是她問話太直,男生于是又不說話了,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沈邱川不希望空氣變安靜,于是睜眼說瞎話:“這雨下得真大。”
“今天沒下雨。”
還有功夫反駁呢。
沈邱川有意逗他:“你發個誓看看。”
男生眼周泛紅,直勾勾盯着她,似是不理解為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照做了:“我發誓沒下雨。”
……怕不是個傻的。
為了不擾人清靜,沈邱川打算離開。
邁出第一步之際,男生叫住了她:“我叫林靳。”
“再見。”
奇異的熟悉感撲面而來。
沈邱川身形一頓,猛地感覺連心跳聲都明晰了,血液肆虐亂撞。如高峰之間與疾風攀比的鷹鳥俯沖,蕩在心中去。
“什麼再見,不要再見。”
她頓了頓:
“要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