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留了。
沈邱川無情地按下叉号,嘈雜的彈幕消失,迎來久違的清淨。
如水友所願,現在沒留了。
加載完畢,倒計時還有漫長的三十秒,沈邱川強裝鎮定,搜刮了畢生詞彙,開了個勉強的玩笑,以應付剛剛Devil的話:“說得這麼正式做什麼?以後會有很多機會。”
好爛的話,居然有朝一日會從她的口中說出來。
Dveil:[我當真了。]
沈邱川絕望了。
不是,聽不出來她是在客套嗎。
好想閉麥。
所有玩家進入飛機。
沈邱川搶先一步,選擇跟随Devil,省去了糾結跳哪的功夫。
Devil的标記點落在了野區。一般标記了就是決定了去哪,她猜測D大爺也許是想藏鋒斂銳,于是不再關注飛機和人物動向,安安心心躺平解放雙手。
一回神,她卻發現自己被四面八方的槍聲環繞着。
标記點仍是原先那個,卻僅是虛晃一槍,她落地的地點跟那個野區相差了十萬八千裡。
要不是距離跨越了半個地圖,她都能幫對方找個跳傘技術稀爛的借口。
不過沒關系,既然有勇氣跳人多的地方,那肯定是D爺想大顯身手了。
看上回把人給吓得,路都走不穩了。
好歹也是敢對她的技術指點江山的人,怎麼可能真那麼菜?
然而——
龜速搜集物資的Devil:[你不用管我,我剛槍技術很爛,但很會苟。]
所以,跳機場不是因為你想剛槍,而是想看她剛槍??
原來你真這麼菜。
沈邱川的心情有點小糟糕。
但這點小糟糕在Devil主動獻上弓弩之後煙消雲散。
她心滿意足,暗暗誇道,這下不止是财神爺了,還是貼心小棉襖。
一旦手上拿到弓弩,沈邱川就正色了起來,跑到C字樓對面的高架,視線彙集到那些米粒大小的人頭上,全身心投入,嘴唇繃緊成了一道直線,手指飛快在鍵盤上敲擊,最後停留在常用鍵上,無意識地屏聲靜氣。
她清了幾個落單的,另外兩個倒地的有隊友掩護,她沒能成功擊殺。
“我弩箭不多了,人一倒,你就趕緊補。”她冷聲命令道。
過了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兇了财神爺。
完,要倒黴。
Devil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她便以為是拒絕的意思。
直到沈邱川發現Devil進了K字樓,任勞任怨地用SKS補人。
簡直天使。
她從未設想過的Devil陪玩方式。
有人好好配合就是爽。
沈邱川發出愉悅的歎息聲。
十五分鐘不到,機場的人少了大半,Devil這才從樓裡跑出來找車,不忘打字:
[你是不是……嫌棄我玩得不好?]
沈邱川搞不懂D爺的腦回路,立馬否認:“沒有的事,你很聽話。”
很好用,用得很順手,下次還想用。
這話真不是唬人。
前陣子抽的水友,開局都說自己百分百安分、絕對聽指揮,實際上拿了幾殺就開始放飛自我,想在她面前秀操作。
當然,心高氣傲的後果就是生死難料,有些連第一次縮圈都撐不過。
沒想到,她的黑粉頭子會是最乖巧的那一個。
有點欣慰,但不多。
在配合下,沈邱川順利把小棉襖帶進了前四名。
眼看着快進入拼藥階段,遲遲不現身的另外兩人嚣張地開了所有人頻道的麥:“喂,那個A開頭的是個主播是吧?我們早就知道你在哪了,你說點好話求個饒,讓你吃一回雞。”
沈邱川懶得搭理這種人。
她甯願被毒死,也不願意被智障惡心。
Devil看不下去了,手舉着個雷,持拔栓狀态,向還在喋喋不休說屁話的兩人跑去,近身時正好爆炸。
别說那兩人懵了。
莫名其妙吃雞的沈邱川都沒反應過來。
果然得用陰的對付陰的。
“看來直播延遲不設置不行啊……”沈邱川蹙了下眉,“如果可以,你遠程幫我弄一下?”
“我争取下次不讓你慘死于雷下。”
……
昏暗的房間,台燈和電腦屏幕發出僅有的光亮,燈光月光星光交相輝映,無邊的濃墨塗抹在天際。
桌旁,男生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唇角勾起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
他低頭瞥了眼彈幕,有些無可奈何。
有的人在罵他,他無緣無故就背上了“黑粉頭子”、“舔狗”的名号:
[這個Devil是被抽中的水友嗎?怎麼老搶主播人頭?]
[我新來的,主播是不愛說話還是說不了話呀?]
[D爺你怎麼了?這麼久不見,你怎麼變成舔狗了??]
有的人在破案:[主播不小心閉了直播間的麥!!]
[有沒有會唇語的友友,救命啊……]
不過,關了直播間的麥麼?
也就是說……Aroma直播間裡的觀衆從頭到尾都隻能看見他對Aroma說的話,而不知道Aroma說了什麼。
思及此,他指尖微動,故意留下一條暧昧的結束語。
Devil:[好,等會視頻見。]
直播間的觀衆屬實看不懂了,登時炸開鍋:
[???]
[我的啞巴新娘要跟啞巴野男人跑了?]
[管理員呢??快把主播的麥打開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