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兩人所約定的時間還差三十秒時,一輛黑色吉普車如約停靠在路邊。
“走吧。”
姜釉白輕車熟路坐到後排,于栀微微停頓了幾秒,卻還是坐了進去。
人命關天。
但昨天的不愉快還曆曆在目,一向話比較密的于栀也噤若寒蟬坐在一側,她雙手捏緊手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孫敏的事而表情有些凝重。
從山居大學至市人民醫院約四十分鐘的車程,臨近午高峰又多堵了二十分鐘才抵達醫院,于栀一下車就直奔科室,一時車内就隻剩下姜釉白和常嶼青。
常嶼青轉頭問道:“現在回家還是?”
“我想上去看看。”姜釉白平和答道。
常嶼青點頭示意:“好,那我和你一起。”
姜釉白沒有拒絕,等常嶼青停好車,距離于栀的下車時間已過了五分鐘。時間飛速流逝,可停留在兩人之間的沉寂并沒有消失。
她沒有詢問他為什麼會在山居大附近,而他也沒有詢問她為什麼要上去,兩人沉默着往婦産科走去,對于心中的疑慮都緘默不言。
直到轉到七樓,于栀高昂的聲音才打破了這片沉寂。
“孫敏和寶寶的身體狀況沒有任何問題,明明可以等到自然分娩,為什麼突然要轉院剖腹産?”
于栀站在走廊的陰面,臉色看起來并不怎麼好看,林毅則站在對面的陽面,嘴角依舊挂着謙和的笑容。
“于醫生,我很感激你一直都在替敏敏考慮,但我實在不想讓敏敏去承擔那大的心理壓力,才想着讓她早早生完寶寶,這樣對于她往後的恢複也是有好處的。”
“好處?你知道剖腹産的風險有多大嗎?”于栀冷笑兩聲:“将來進手術室的是你的妻子,你自然可以當作是動物生崽那樣說得輕巧。”
“這方面我已經咨詢過外院的專家了,是完全可以實現的,請放心,敏敏是我的妻子,我一定會維護好她們安危的。再說,敏敏的父母以及我的父母都很贊同這個方案,長痛不如短痛,我們一緻決定要試一下,這段時間真的很感謝于醫生對我們的幫助,等敏敏生完寶寶,我會帶她們親自來看你的。轉院的材料我已經全程處理好了,于醫生,有機會再見。”
林毅依舊笑得和善,在日光下顯得愈發儒雅,但姜釉白在後盯着他袖口處别着的一枚小雛菊袖扣,卻莫名打了個寒顫。
在外人的講述中,林毅和孫敏似乎一直都是别人眼中的恩愛夫妻,可在那一刻她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
他一定不愛孫敏。
可不等她去審查這份直覺的來由,隻聽身旁傳來常嶼青的聲音。
“所以即便是結為夫妻,妻子與孩子依舊會成為被舍棄的那一方嗎,難道婚姻當真就是愛情的墳墓?”
姜釉白一驚,再一轉身隻見常嶼青的眼底似還殘留着一抹幽暗,那幽暗翻轉帶着隐隐約約的落寞。
“被舍棄?”她壓了壓聲音,繼續問道:“孫敏目前所轉的那所臨市醫院條件并不差,甚至在婦産科這塊的醫資力量遠比山居市的要強得多,你為什麼會覺得這是一種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