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回來自己敷一會吧。”姜釉白站起身，就準備離開。

于栀盯着那道瘦削的背影有些五味雜陳，她似乎要比在學校時又瘦了許多。

以往學長學姐總勸她們一定要吃好喝好，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等到實習的時候，自然會脫掉三層皮。像她這種夜宵成瘾的人，都慘失臉上的嬰兒肥掉了十斤，姜釉白本就那麼瘦的一個人，上哪來的肉可以再掉啊，想到這于栀的眼淚就不争氣地重新湧了出來。

“姜釉白。”于栀喊了一聲。

姜釉白有些錯愕回頭。

“你是不是又瘦了？”于栀問道。

不等姜釉白回複，于栀已經伸出雙手。

以往隻要她一伸手，姜釉白便會走過來拉她起身，這是特屬于她和她之間的求和符号。

但于栀還是有一點點的緊張，她卡在脖頸間的對不起，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是說不出口，但卻還是别扭地不停張望着她的雙腳。

她在等，等她可以識破她未說出口的抱歉，等她依舊像從前那般耐心走到她的面前，但畢竟言語傷害也算是一種傷害，她不能完全笃定姜釉白能不能一眼看穿她的這種間接示軟，也不确定她願不願意接受。

于栀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姜釉白微轉過身，依舊默契走上前将她拉了起來，然後用着不常用的調侃語氣，說道：“可能吧，所以你要請我吃頓夜宵嗎？”

于栀瞬時破涕而笑：“昂，請你吃炸雞腿，來不來？”

“炸雞腿就算了，要是烤雞胸肉的話可以考慮考慮。”

“雞胸肉多柴啊，我給你扒雞腿肉吃！”

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内，于栀不僅谄媚替姜釉白扒了三隻烤雞腿嫩肉，二十隻炭烤大蝦，還特意叫了份牛排，切好撒汁立即一并擺到姜釉白面前。

“你的高蛋白能量補充健康宵夜好了。”

一長串的修飾詞搞得姜釉白有些哭笑不得，好在她忙碌了一天确實也比較餓了，便也沒再客氣，大口吃了起來。

對面的于栀見她動了筷，這才松了口氣，跟着她大快朵頤。

“嘿嘿嘿，這雞腿好嫩啊，還流着汁水。”

鹹香入口，于栀滿意點了點頭，還腫着的一雙眼，絲毫不遜色于她手中的雞腿成色。可她再盯着手中的雞腿，一想到那條痛失的生命，手中的美味也變得索然無味起來，臉上不免又多了一絲怅然。

姜釉白有些忍俊不禁，又有些于心不忍，明明還是一位吃一個炸雞腿就可以開心冒泡泡的人，卻要被迫承受起生命之重。

沉重漸漸淹沒她臉上的純真，姜釉白一時想開口相勸，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挺失敗的？”于栀突然開口問道。

姜釉白搖搖頭。

隻聽于栀又說道：“你别誤會，我不是想說你會因為成就感而好為人師，我隻是單純想聽一下，作為一名專業醫生的預備軍，我今天的表現是不是太不合格了，本該由我收拾的亂局卻讓你去收拾……我……釉白，我好像不能成為一名醫生……”

于栀的話說得有些語無倫次，姜釉白就在一側靜靜聽着，從她不停的眼神鼓勵下，于栀才将那個一直困在她心底的問題問出口。

“如果客觀來說，你今天的表現确實不像一位醫生，醫生的天職是救死扶傷，而不是一味坐在那悲懷憫人，失去的生命就是失去了，你可以惋惜，但請把這種惋惜投入到你的下一次救治中。”

姜釉白放下筷子，将那個随身不離的筆記本推到于栀面前。

“你不是說我無法感同身受嗎，”不等于栀詫異，她又将筆記本倒扣，然後從最後一頁開始翻起來，“但或許這些可以給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