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昭不願招惹趙瞿,又怕他陰晴不定禍害了她的兩個丫頭,便提前支開了霧面和啞光,此時心中坦然,恭恭敬敬朝着趙瞿施了一禮:“陛下萬安……”
話沒說完,趙瞿已是沉着臉往大吉殿内走去。
他很想一劍捅穿了她。
别看他整日瘋瘋癫癫沒個正型,這個宮裡的所有女人,趙瞿都能一眼看穿。唯獨謝昭昭,他想破了腦袋也看不出她到底想做什麼。
那日猛虎剛剛放出,等他反應過來,謝昭昭跑得連人影都瞧不見了。起初趙瞿還以為她是欲擒故縱,于是借口賞賜趙晛護駕有功,一并賞賜了她,問她想要什麼,誰想到她竟然跟他要了幾隻鵝崽子!
趙瞿琢磨不透她,想來想去想得頭疼,于是生出了想要殺了她一了百了的念頭。
但目前也隻是停留在想這個階段,縱使不喜歡這樣的變數,他卻不得不給自己留條後路,畢竟渾身劇痛起來,沒有她還真扛不住。
何況千步廊宴會那日,他又在謝昭昭身上發現了些不同尋常。趙瞿今日特意帶了任羨之來,便是想讓任羨之近距離觀察她,若真是下毒或能尋出些許破綻。
任羨之躬身一禮:“微臣叩請娘娘聖安。”
謝昭昭擡眸看他,但見他眉眼若畫,臉上帶着溫吞的笑意,烏木簪半束起微卷的發,手中提着藥箱,遠遠便能聞到淡淡的苦艾味。
她對任羨之的印象不算多,隻記得當初薛蔓喪父後,姨母便帶着薛蔓改嫁到了任家,薛蔓和任羨之算是繼兄妹。
還有便是在那本虐文中,任羨之是唯一沒有禍害過謝昭昭的男性角色。
短暫照面後,任羨之跟随趙瞿進了正殿。
謝昭昭惦記着趙晛的好感度,連忙起身,也進了大吉殿。
殿内擺着方正的銅體熏爐,芷草和龍腦香調和過的幽香徐徐飄起,熏得謝昭昭一進門便打了兩三個噴嚏。
早先進殿的橙梓退避到了一側,而趙晛神色恹恹地坐在木制輪椅上,臉色白得吓人。
任羨之為他把過脈,溫聲安撫:“殿下未傷及根骨,隻是氣血虧損,好好休養些日子便能恢複如初。”
趙晛颔首,聽見父親開口:“用最好最貴的藥材,務必讓太子盡快痊愈。”
少年眼底不掩心事,僅這一句不冷不熱的關懷,便讓他眼眶微微濕潤,硬是繃緊了唇線才抑制住激動的情緒。
趙瞿又乜了一眼跟進來的謝昭昭,語氣譏诮:“那日太子妃受了驚,你替她也請個脈。”
任羨之應了聲,從藥箱中取出一條絲絹帕子,請謝昭昭坐下後,将絲絹覆在了她腕上,指腹輕搭。
任羨之搭上脈後,時而皺眉,時而垂眸,将趙晛吓得不輕。
還好他取血時足夠嚴謹,怕被人看出來,特意往她腕上移了幾寸割的肉,除非将袖子挽起來半截,不然瞧不見傷口。
但長時間的取血,隻怕任羨之能看出她身體虧損嚴重,異于旁人。
趙晛提早想好了說辭,左右謝昭昭從小便體弱多病,若是任羨之詢問起來,他便以此為借口。
他緊張地手心冒出冷汗,不料任羨之并未發出疑問,隻道了句:“娘娘脈弦細弱,肝木失疏,心神失守,還需靜心調養。”
等走出大吉殿,不等趙瞿詢問,任羨之便道出實情:“太子妃脈象混亂似死脈,想必曾有人給她下過毒,如今毒素彌漫脈絡,恐有短命之兆。”
一聽短命二字,趙瞿嗤了聲。
倒沒見過哪個将死之人能跑得比老虎還快。
“除此外,可還有其他異樣?”
任羨之想了想:“方才大吉殿内燃着的香料有問題,裡面加了助情香,若殿内幾位聞久了恐縱欲傷身,神志颠倒。”
趙瞿:“?”
“跟朕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