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辭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岑閑的意思是學校應該主動承擔服裝費,說白了,隻是想他别那麼内疚。
心裡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漲漲的,像是被陽光曬過的河流緩緩流經心尖,清澈透亮又帶着暖意。
“咚咚咚。”
指節敲打在車窗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舒辭強行将自己從回憶裡抽離,擡起胳膊看着看向外面的人。
記憶裡得容貌與車窗外的人重合,一時間竟有點恍惚,他慌亂按下車窗,日思夜想的面容此刻清晰可見。
“岑總?”
她今天下午不是沒在公司嗎?
“怎麼還沒走。”
岑閑彎着腰,地下車庫昏暗,她這個角度勉強能看清楚舒辭的臉色。
看起來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隻是眉眼間有難以掩蓋的疲倦。
眼睛有點泛紅,眼角貼近鼻梁處有點反光,看起來像是淚痕。
他哭過?
岑閑瞬間僵住身體,心裡隐隐有些煩憂,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手帕遞過去。
隻是打了個哈欠沒來得及擦眼淚又被衣袖糊了一下的舒辭:“???”
他的印象裡,岑閑不怎麼用手帕,身上雖然會帶,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擺設。
就好像隻是一個貴族必備的禮儀。
“臉上沾了點灰,擦擦。”
舒辭透過後視鏡看了眼鏡裡的自己,沒看見哪裡有灰啊。
想說不用,不然想起來醫生說的話,默不作聲接過手帕,在臉頰處擦了擦。
果不其然聞到了岑閑信息素的味道。
“謝謝。”
小聲道謝,然後順理成章把手帕攥在手中。
岑閑沒注意他的小動作,她并不在意這張手帕:“怎麼還不回去?”
“剛才在想事情。”
舒辭戳戳手指,把手帕捏得更緊了點,害怕岑閑要回去,“已經準備走了。”
“如果身體不舒服,我可以送你回去。”
岑閑指指不遠處自己的車。
岑閑很少自己開車,上次是舒辭碰見了,大部分時候都是司機來接,現在見她自己開車,舒辭還有點驚訝,眼睫毛顫了顫,食指陷進手帕裡,勾着絲綢的布料,另一隻手搭在窗戶上,仰頭看向岑閑:“身體沒有不舒服,剛才在想城南那塊地的解決方案。”
他覺得有必要為自己的身體辯解一下,不然以後岑閑看見他就覺得他是不舒服。
可不想在喜歡的人眼裡變成一個病秧子。
他又不是林妹妹。
沒人會喜歡一個病秧子。
“嗯。”岑閑颔首,見他拒絕也不強求,一直垂在下方的左手提起,一個精美的袋子,上面是一隻貓咪的圖案,看不出來裡面裝着什麼。
“這個給你。”
舒辭茫然接過來,打開一看,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眼部按摩儀,看你經常揉眼睛,當做公司福利了。”
舒辭想拒絕,手卻放不開,捏着紙袋的手指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把紙袋弄髒。
當然,岑閑也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不辛苦。”
岑閑搖頭。
“路上注意安全,下周見。”
她依舊是神色淡淡的模樣,隻是眼神在他臉上和手上晃了晃,最後收回視線,卻還沒走。
“下周見。”
得到答複,這才退開。
車窗關上,紙袋跟随動作發出一聲輕響,舒辭抱着、捏着、提着,擺在副座,又害怕倒了,小心翼翼放在位置上,确定不會挪動,像是在對待什麼易碎品。
害怕被岑閑看見,按耐住内心不可言說的雀躍,安全帶、油門一氣呵成,快速駛離停車場。
不遠處的車内,岑閑看着舒辭離開,隔得遠,看不清舒辭有什麼動作,她食指輕輕敲打着方向盤,想着對方的臉龐,眼中不自覺劃過一絲柔軟。
或許舒辭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但她依舊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
不枉費她緊趕慢趕從外面回來。
本來準備在辦公室裡送人的,結果還沒上去,就看見舒辭的車燈亮着,将走不走,她觀望了下,見對方遲遲沒有動靜,這才慢慢走到舒辭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