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溜達出去,走到了馬路上,樓七月擡頭看了看天,陽光已經沒正午時候刺眼了。
宋長生:“六點多了,去伊犁河吧,看日落,走嗎?”
樓七月說:“我都行啊。”他頓了頓,“但是如果你想在伊犁河看落日的話,估計得十點左右,還是現在去嗎?”
宋長生倒是真忘了,新疆的天黑總是比内陸要晚好幾個小時。
“不過,六點正是飯點,”樓七月十分自然接道,“附近有一家還不錯的冰淇淋店,他家的炸串味道很不錯,你吃嗎?”
宋長生立刻道:“我吃。”
樓七月笑了聲,然後開始帶路。
他這一下午總覺得自己在宋長生眼裡好像就起到一個觀賞的作用,沒有什麼實質上的幫助;但事實上如果宋長生知道他的想法,怕是會冷酷告訴他,他連的觀賞的作用也沒有,因為宋長生哪有時間盯着他看。
“這家店是我一個本地朋友推薦的,味道還不錯,就是人多了點,但現在還早,”樓七月看看表,“等吃完再去伊犁河,也差不多了。”
宋長生表示贊同。
樓七月忍俊不禁道:“走吧,騎過去十幾分鐘。”
到店裡的時候,小店已經坐了不少人,宋長生不發表意見,所以樓七月按照朋友推薦的點了兩人份的炸串,前面還有好幾單,估計也要等個半小時,于是他又點了一份酸奶刨冰給宋長生。
刨冰上得快,裝在蓮花狀的小盞裡頭,撒了點白砂糖,看着倒是很精緻,酸奶不是純液體的,而是有顆粒感的樣子,攪拌一下,混合着酸奶發酵的味道,夏天的夜晚來上一份倒真的很解暑。
宋長生喝了兩口,很驚喜,擡頭看了兩眼樓七月:“你不是本地人吧?”
聞言,樓七月有些興奮,吃飯的時候來個推心置腹的聊天,這也算是關系的更進一步了吧,他笑了一聲:“我不是本地人,自己想過來的,也幫家裡人做一點事,算是暫住在這裡。”
宋長生說:“我去喀拉峻采風,在那裡遇見你,但你那時候在喀拉峻真是兼職嗎?”
樓七月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右手支在桌子上,輕聲道:“有個本地朋友在那邊兼職,我有段時間住他們家,那天剛好去轉轉,幫他看看馬,順帶接了你的客。”
“等等,”宋長生突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幫朋友看馬,還敢帶人上馬?”
更重要的是,那個領隊竟然沒攔着。
樓七月樂不可支:“喂喂喂,事後回想這個啊,你不是全須全尾坐在這嗎?”
“好了好了,我說實話,我讀書的時候每年寒暑假都會去騎馬,現在也有馬隊的上崗協議書,隻是去的不多。那草原我都跑了不知道多少遍,技術很好的。”
宋長生很懷疑地說:“是嗎?”
樓七月肯定:“我有這個把咱倆的安全拿來騙你的必要嗎?都認識幾天了,你眼裡的我到底得是多不靠譜的人啊。”
“話說,我一直沒問你,”樓七月的喉結上下一滾動,他支着下巴湊近了點,輕聲道:“白天你說的,是哪三次?”
宋長生:“你問我?”
樓七月:“嗯哼,我要聽你說。”
宋長生不着痕迹往後仰了點,假裝在認真地拆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裝,說:“上一次,在喀拉峻,你帶我騎馬。”
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那是宋長生第一次來到草原,人類弱小如焉,世界卻浩渺盛大,他實在開了眼界。
宋長生擡眼看他,說:“第二次,在三星堆博物館外面,你在哄一個走丢的小女孩。”
樓七月挑眉:“嗯?你記得我?”
“我看你和别人聊天還挺開心的,還以為是我認錯了。”
“欸小心讓一下,你們的米線和麻辣串,”服務員吆喝着放了一個鐵盤子在兩人中間,又端上來兩份番茄牛腩米線,“你們的單子上完了哈。”
樓七月道:“好的謝謝。”
米線裝在小鐵鍋裡,看着還挺燙,旁邊還配了一個木制的小碗;盤子裡葷素的串串,被碼了紅彤彤的醬料,酸辣的香氣撲鼻而來,這一桌可真是不少了。
宋長生攪了攪米線,瞥了他一眼,笑道:“我真不記得了,是他們拍的照片裡有你,我才想起來。”
樓七月驚訝:“什麼照片,那時候你還拍了我嗎?”
宋長生:“是兩個遊客意外拍錯,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
“怎麼會是錯拍,想來是冥冥之中注定了,”樓七月不無認真地說,“你想成都那麼大,我剛到成都第二天就遇到你,怎麼不能說是有緣千裡來相會呢,哪天讓我看看那個照片?”
有沒有下次還不一定呢。
宋長生喝了一口茶。